就奋力往里头挤,杜十三娘连忙使劲拽了拽兄长的袖子,杜士仪闻弦歌知雅意,立时跟在后头一路往里头挤,紧随其后的竹影就没那么好运了,四周那些人被前头一挤的怨气全都发泄在了她头上,她也只能低垂着头当那些骂骂咧咧不存在,直到踉踉跄跄撞在了一个人背上,她才慌忙抬头,却发现杜士仪就在身前,他们这一行竟然已经到了人群的最前头。
宽敞的场地中,两边是两个cāo琵琶的乐师,而zhong yāng一个身穿白sè窄袖圆领衫,腰系蹀躞带,石榴过膝短裙下露出一条紧口条纹裤,脚踏软锦靴的女子正背对着围观人群,淡然若定地蹲着摆弄着地上那皮囊中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剑器。远远望去,一时竟瞧不出这些剑器是否开过锋。听着四周围那些议论声,杜士仪得知旁边的女徒弟刚刚已经表演过了一场,如今竟是轮到公孙大娘本人,他忍不住目光炯炯。然而,待到那蹲在地上的女子站起转过身来,他不期然与其对视一眼,一时不胜诧异。
仿佛是此前在宋曲有过一面之缘的那女子!
那一次在昏暗的屋子中,他只是大略窥见其人眉眼,那双沉静而冷冽的眼眸,绝世而du li的风致让他印象深刻。而如今在明媚的阳光之下,看不出年纪年纪的她仿佛一座不为烈ri所动的冰山,只略扫了他一眼便不动声sè地信手高高一抛,手中宝剑竟犹如一道银练似的倏然冲天而起。几乎与此同时,一旁传来了一声急促的琵琶弦响,而人群中亦是有人发出了难以抑制的惊叹,就连杜十三娘都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兄长的胳膊,脸上满是紧张。
一个腾跃轻舒手臂握住了剑柄,凌空舞出了几个剑花,公孙大娘这才稳稳落地。
然而,随着琵琶声分外急促,就只见她的足尖犹如蜻蜓点水似的在地面轻点,整个人已经是再次腾挪舞动了起来,那一团银光仿佛乍然间爆裂了开来,在阳光下迸shè出无数慑人的耀斑,晃得人群中最前列的人几乎睁不开眼睛,更不要说分辨寒光剑影中那一团矫若游龙的身影。
杜士仪竭力眯着眼睛试图看清那剑光人影,也只能隐约看到那一袭白sè罗衫。好在那疾若迅雷的动作很快就慢了下来,可即便是剑器绕身极慢,可每次见那剑锋仿佛差之毫厘便会一个不慎伤及那冰肌玉骨,围观人群仍然不时发出了阵阵惊呼。
极慢之后又是极快,倘若说最初那一团剑光仿佛鸣雷惊电,那么此时此刻的剑势便仿佛疾风骤雨。但只见那一团白衫身影仿佛在翻江倒海一般,在场中四处搅动风云,尤其是站在最前头的杜士仪,几次都能感觉到寒光仿佛就在距离眼前不到数寸许一掠而过。而起初兴奋激动的杜十三娘,这会儿也已经被这森冷的剑势吓得面sè发白,一面紧紧靠着兄长,一面死死咬紧了牙关,而竹影更是连手中捧着的那堆东西什么时候全都掉落一地都没发觉。
琵琶声渐缓,剑势亦是徐徐再缓,然而这一次,便仿佛暴风雨之后的江海逐渐恢复了平静似的,剑影和人影渐渐都能分得清了。待到琵琶声戛然而止,公孙大娘收剑而立,人群中先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随即便爆发出了漫天喝彩声,一时间再次欢呼雷动,却是比此前那一次更加热烈。甚至有好事的坊间无赖少年高声叫道:“再舞一曲,再舞一曲!”
刚刚那一幕使得围观人群无不沉醉其中,这会儿附和的声音自是不绝于耳。然而,但只见回剑归鞘的公孙大娘冷淡地叉手揖礼,人群竟是又安静了下来。她行礼致意过后,便沉声开口说道:“奴公孙大娘,本yu从东都往豫州郾城,不料一出登封便遇飞蝗漫天,捕蝗使四处征民捕蝗,因而方返登封献艺。即ri起将在登封逗留三ri,今ri便到此为止,还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