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惟一只觉得胸口被石头堵住般难受,她和裴姝怡一样呆愣地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腰被段叙初温厚的大掌握住,段叙初用平静的声音否定了裴姝怡,“伯母,你错了。事实上言瑾从来没有想过要杀我和言峤,以及教官。上次的刺杀事件中,并不是我猜到他会对我们下手,而是有人通风报信给我们,我们才躲过一劫,而那个人就是言瑾。”
“他的死是假,刺杀也是假,他也知道汤钧恒会把岛上的地图给我们,但他并没有试图阻止,也是因为他明知道计划已经失败了,不想再伤害我们。他三番五次救惟一,是因为言峤喜欢惟一,甚至蔚墨桦要让惟一打掉孩子,他不惜与蔚墨桦反目,也要保护惟一。”段叙初俊魅的眉眼间染上悲凉,摇着头自嘲地说:“当然,我不会感激、也不能谅解他,因为这一切因他而起。”
“廷清呢?”裴姝怡打断段叙初,两行清泪从眼角滚落,她急切而悲伤地问:“廷清是不是言瑾杀的,或者说廷清一直以来都知道这一切?”
段叙初摇摇头,“教官被刺杀纯属意外,并不在裴言瑾的计划之中,是宁怜梦和裴言洁联手设计的。”,他把目光转向裴毅贤,“所以那次裴言瑾去伯父的医院并非是要杀教官,而是想探望教官。”
“教官的病房周围都是言峤的人,他一个带着人皮面具的陌生人,不是说进去就能进去的,是伯父你帮助了他。后来我们赶过去,在伯父的口袋里发现言瑾的手机,也是伯父故意转开我们的注意力,但也正因为医院这件事,我才怀疑言瑾。”
此刻说起来,段叙初的条理异常清晰,“既然他已经进去病房了,分明有很多机会和很多方法杀死教官,但他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引起那么大的轰动、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却并没有对教官下手,可见伤害教官并非是他的本意。”
那时段叙初意识到是裴言瑾之后,他痛心的同时,也用一晚的时间想清楚整件事,知道裴言瑾并没有要伤害蔚惟一,他才慢慢地冷静下来,为避免裴言峤难过,在裴言峤问起厉绍崇究竟是谁时,他没有把事实告诉裴言峤。
当时去无间岛上时他有意安排裴言峤引开裴言瑾,不让裴言峤和裴言瑾发生正面冲突,也是因为裴言瑾就是厉绍崇,他担心裴言峤杀了戴着面具的裴言瑾,裴言峤以后会后悔、痛苦。
蔚惟一听完段叙初的这一番话,她的脑子很乱,这个时候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太多的讯息一次性灌输给她,哪怕都是有迹可循、有凭有据,她一时间还是觉得太匪夷所思。
太大的一个布局,到头来却都是假的,就像玩游戏一样,只是过程惊险,但最终不会真的死人。
可是裴言瑾有没有想过,他不是神,不能预料到一切未知的事情,更无法掌控一切。
这其中有太多的意外。
从裴廷清一睡不醒,庄名扬丧命,还有裴言峤如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甚至为此而牺牲的段叙初那些下属,裴言瑾就算不是有心的,又如何弥补对他们每个人造成的伤害?还是说他裴言瑾觉得这些牺牲都是无关紧要的?
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那时因为愧疚,再加上听到裴言瑾弹奏的那首钢琴曲,感受到裴言瑾内心的寂寞和伤痛,她动了恻隐之心,当时并没有下药,而是对他手下留情,如今想来,就算被裴言洁利用又如何?
如段叙初所言,一切因裴言瑾的复仇而起,裴言瑾又怎么值得他们同情?裴言瑾做了那么多,给每个关心他、爱他的人留下多深的心灵创伤?
爱之切,痛之深。
如果裴言瑾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蔚惟一倒不会有所动容,但裴言瑾是段叙初的朋友、裴言峤的大哥、是裴廷清不舍得归还的养子,也是裴姝怡疼爱多年视如亲生的儿子,裴言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