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先下令道:“取粮,将马车留给他们。”
宋先说完之后,掏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借据,交给身边的卫士,让其送到霍雷的手中。那名亲卫策马赶上离去的霍雷,将借据交予他。
霍雷没有展开那张借据,只是掏出了火折子,点燃……
宋先在远处,看着那张借据被烧成灰烬,叹了一口气,正要拉马调头离开,就听到远处的霍雷高声喊道:“公子我听说那些皓月国的外贼们称呼我们为东陆猪记住,我们都是东陆人,脚下的这片土地是属于我们东陆人的,从北陆沦陷的那天开始,再也没有北陆人、江中人的分别,咱们都是东陆人”
“东陆人……”宋先背对着远处的霍雷,高举起自己的左手,展开,随后握成拳状,喃喃道,“如果数年前,有人会这样想,大概战火永远都不会在这块土地上燃烧了。”
那天,宋先突然觉得自己不恨霍雷了。
千里之外,纳昆鹰堡,天焚殿。
大祭司阿克苏和焚皇两人对坐在石台前,在石台中间摆放着一张战报,一张刚刚从北陆和纳昆边境处得到的战报。这份战报是虎贲骑牺牲了十名精锐鬼泣换来的。十名全副武装,身负高超刀技的武士最终只活下来一个人,拖着半条命从北陆逃回,将自己所见的一切告诉给了镇守边境的大将,随后便咽了气。
那名虎贲鬼泣在咽气之前,咬牙道:“他们骂我们是猪,是东陆猪,我没有失了虎贲骑的荣誉,斩杀了数名外贼……”
焚皇的手慢慢移向那封战报,他觉得自己心中的怒火还没有被彻底点燃,他需要愤怒,需要失去理智,不需要冷静,不仅仅是因为失去了十名最忠心的部下,还因为那份自己心中永存的虎贲荣誉。
焚皇的手在抓住那战报的边缘时,被大祭司一把抓住手腕。
焚皇抬头,发现阿克苏正慢慢向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再看第二遍。阿克苏太了解这个人的性格和脾气,一旦失去理智,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他都没有办法想象。
“十名虎贲鬼泣才斩杀十五名皓月国的军士……”阿克苏说出了他的担忧,“擅长雪地战的天启军赤雪营军士,每二十名的死才能换取皓月国军士的一条命,而我们要攻入北陆,胜算连一成都不到。”
“那又如何?”焚皇的手没有松开那战报。
“你想死,可以,但不要拉着所有的军士和百姓一起去死,如果你现在要跨马持刀冲向北陆报仇雪恨,我绝不阻拦。”阿克苏松开焚皇的手,坐直身子。
焚皇松开了握紧战报的那只手,收了回去,双手握在一起,异常用力,想用体表的痛来压制住内心的痛。
阿克苏拿过那战报,放在十二星灯上点燃,看着天焚殿外吹来的风刮走了那些灰烬,才说:“陛下,你知道这封战报之上告诉我们最重要的两件事是什么吗?”
焚皇微微摇头,大概是天焚殿外刮来的寒风,他有些瑟瑟发抖。
“是实力的差距,还有我们的愚蠢。”阿克苏皱起眉头,“皓月国的军士拥有可以在百步之外击溃我们骑兵的能力,他们有石炮,有火枪,而我们呢?只有冲锋送死。”
焚皇盯着石台表面还遗留着的战报灰烬,问:“那愚蠢呢?”
“难道我们还不够愚蠢吗?”阿克苏道,“各方势力厮杀良久,各自为战,都以为自己是最强大的,没有想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在东陆之外还有一个叫皓月国的国家,而这个国家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他没有内战,只有统一,而这个已经天下大统的国家所养的军士,却没有分别骂我们为纳昆猪,没有骂北陆人为北陆猪……而是统称我们为东陆猪。”
“东陆猪……”焚皇重复道。
阿克苏起身,看向天焚殿外,左侧是江中平原,右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