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平泉一愣,脸色冷了下来,“难不成她还真打着这个算盘?”瞪了杨幺一眼:“你可仔细着,少推波助澜,叔叔侄女的,没的让她白做了这个梦,坏了自己的姻缘!”
杨幺见杨平泉翻脸,哪里还敢多说,应了几声,正想着自家的心事解决了,就要赶在晚饭前告退。却被杨平泉不冷不热地瞄了一眼,留了下来。
杨幺心中哀叹,杨家老宅的饭哪是容易吃的。
杨平泉领着成年妯娌及晚辈在灶台上忙碌,杨幺与下德、下礼在堂屋前的大院中布置饭桌,安排碗筷,全无一点私语嘻笑,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杨平泉铲起最后一勺青菜,在围裙上擦擦满是油污的手,站在院子里叫道:“开饭了。”
随着杨平泉的话声,除了炒菜声没有一点响动的大院顿时热闹起来,包括杨天康在内的六个年龄不一的男子从堂屋里走了出来。此时的杨天康站得规规矩矩,目不斜视,全无在外头脱跳的样子。
三个原在灶间的年轻媳妇则将菜一一布上,人人进退有矩。
“哈哈,杨家老四最近好似长齐全了!”一位发须皆白的健壮老者洪笑着,从堂屋里走了出来,坐在主位上,微笑地看着杨幺,“也不逛你爹爹特地给你取了个好名,借了祖宗的福气。”这便是杨家的大族长杨均天。
杨幺大声叫了句:“大爷爷好。”又冲着旁边一个四十来岁满脸胡须的粗豪男子叫道:“大伯父好!”这是杨家长子杨平湖。
“平泊二叔好!”杨幺打着招呼,突然想着:杨下礼长得与孪生姐姐杨下德全然不似,和她嫡亲爷爷杨平泊却是一个模子出来。多亏她会长,腊黄长脸变成蜜蜡色小脸,眯缝眼长成了长挑凤目,也算是个美人胚子,再加上沉稳的性子,越发是个上等美人了。依她看着,倒比杨下德更招人爱。
“天康哥、天健弟好!”这两都是姑妈的亲儿子,关系一向亲密,只是天健如今还只是七八岁大。
“天智哥、天能哥好!”这是平泊二叔家的儿子,天智已是三十来岁人,杨下德,杨下礼便是杨天智的女儿。
这一路招呼下去,也费了不少时间。老者待得她与众人招呼完,挥了挥手,“老大媳妇,开饭吧。”
杨平泉点点头,说了一句:“坐下吧。”便和杨平湖、杨平泊一起坐下,其后是天字辈众男随后坐下,杨幺随着几个女人最后落座。
杨平泉开了第一筷后,杨家井然有序的状况立即被打破了,除了杨幺外人人如猛虎下山,十几双筷子你争我夺,横扫桌面。杨平湖、杨平泊的筷子左击右挡,闲庭信步般护着自己面前的菜盘,杨平泉面前的菜却是无人敢去伸筷。至于杨天均全然以争夺晚辈们的菜肴为乐,只差没把筷子伸到他们的饭碗里了。
杨幺端着饭碗呆呆地看着眼前一片筷影,起先杨天康还能抽空为她挟上几筷子菜,待后来,杨平泉扫了杨天康一眼后,他就连自己的菜都挟不着了。两人只能看着满桌的菜肴就米饭。
杨幺一边啃白饭一边暗暗嘀咕,在杨家老宅里吃饭,除了跟着杨岳,就没吃过什么菜。
一顿饭吃了半刻,当杨平泉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时,杨家的秩序又回来了。杨平泉赶了男人们去院子里的大槐树下乘凉打混,也不要其它妯娌,只带着杨天智的媳妇和杨下德收拾残局。
杨幺缩了缩脑袋,向杨下礼递了个眼色,两人溜到门外,杨幺还未开口,杨下礼扯着她道:“幺姨,下德前几日闹着要去潭州城,被奶奶好一顿骂。”杨幺不由咋舌,难怪今天杨平泉听着这事就给脸子,下德还真是铁了心了。
“下礼,你说,下德这事合不合规矩?”杨幺犹犹豫豫地问道。她可不懂这时代家族里的纲常,平常见下德缠着杨岳,只是好笑,既无长辈管束,还当没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