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选择,你我皆凡人,谁又愿枯坐菩提树下,细数轮回了一季又一季的满庭落花?
那天的邵家诺用低若叹息般的声音对我说,那一枪原本是要射进他的心脏的,关键时刻是穆洛谨扑到他身前替他挡下致命的子弹。肋他说他甚至听到了子弹穿透皮肤,在肌肉里穿行的声音。
人在惊恐的状态下往往会呈现机械性动作,何况是末路狂徒。逃犯不断地扣动扳机,这样的后果无疑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救回二哥的命。
万幸的是两人身后就是楼梯,穆洛谨扑向邵家诺的时候自然会有冲力,他们从楼梯滚落,这才躲开逃犯的火力攻击。
接下来,其他的警员及时赶到,并开枪将逃犯击毙。
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二哥的行为固然令我崇敬,可他拿自己的命这样不重视还是让我生气。
念在他重伤未愈,我也不好多说什么,闷声闷气地嘟囔,“下次再有这样的情况能不能想个更好的办法……呸、呸,不会有下次。”
穆洛谨看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按住胸口蹙起眉,“哎哟,你个小封建迷信,可别逗哥哥了。”他跟我解释,不是他不爱惜自己,不怕死,而是那只是下意识的应激反应,根本不过大脑的,他来不及思考,去权衡利弊。
“不信你去问大哥,他们当兵的在战场上就更是这样了,你以为真的就只是军规军纪,不往上冲就得进军事法庭?别国的军人咱不清楚,咱们中国的军人在战场上就见不得战友受伤,身边有战友倒下,就会疯了一样的向前冲,所以……”
我想他是不是说太多话累了,可看他的样子倒像是因为看到了什么而停顿,唇角淡淡的笑容糅入了几分可以淡化了的缱绻温暖,二哥顾盼生辉的桃花眼里瞬间涌出数不清的情绪,复杂到我甚至不能分辨一二。
“邵哥哥?你过来了,你坐……坐沙发上吧,舒服些。”
这间VIP病房里有两张单人沙发和一把椅子,椅子比较硬,而且我坐在这也能离二哥近些,他要什么也方便,所以把邵家诺让到了沙发上。
他的下巴上冒出了青青的胡渣,看起来比那天更憔悴了。身上的病人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牛仔裤和绒衣的搭配,估计是已无大碍准备出院了。
我翻弄着病床旁的水果篮,“邵哥哥,你吃什么水果?香蕉、橘子、苹果,还是喝水?”
我转身看病床对面的邵家诺,他却看也没看我,甚至好像根本没听见我的话,只是面色紧绷地看着对面的穆洛谨。
再看我二哥,也是如此,只是他平躺在床上,只好偏头去看,别扭的姿势看不出到底是怎样的表情。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像是在赌气看谁先吱声,先破功。
“二哥……”我轻轻用指节碰了碰他,他疑惑地望着我不断向邵家诺的方向使眼色的表情,平时机灵的穆洛谨这会却呆了,我叹口气,把他的床头稍稍摇起来一点,顺便在他耳畔悄声说,“你怎么不理人家?”
“……唔,哦,你来了。”
多么令人绝倒的一句话!人家进来半天了好不好,再说你说话怎么还跟小孩子闹别扭似的?
“嗯……你,感觉怎么样?”威武刚毅的男人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最后终于问出了一句探病的常用语。
“挺好,我的复员能力有多强你也知道,你呢?伤筋动骨一百天呐。”二哥妖孽的状态找回来了,神态轻松,嬉笑调侃。
邵家诺苦笑了下,抬手挠挠额角,“要不是你替我挡下那两颗子弹,我可能连伤筋动骨的机会都没有……”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穆洛谨说,“谢谢你。”
“……呵,你以为我救你是为了要人感激的?我是乐意,这样的话你就省省吧,换个人我一样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