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做努力思索的模樣,很快又雙目微闔,按了按眉心,面露難色:「我,好像……什麼都不記得。」
「怎麼會這樣?什麼都不記得?」
謝澤看著她,輕輕點頭:「不記得。」
「難道也是失憶症?」韓濯纓在邊關時聽說過有士兵因頭部受傷而失去記憶,所以對失憶症並不陌生。但那個士兵是因為頭受傷,眼前這個人呢?總不會是她先前那一記手刀的作用吧?
「韓姑娘?」馬大娘的聲音在房間門口響起同時,人也出現。
翠珠急急跟了過來,還抓著馬大娘的衣袖,委屈而自責:「小姐,我……」
她是想攔,可也不好硬攔。馬大娘熱心腸,能幫忙的時候,確實幫了大忙。可此時此刻,她的熱心腸,就對她們不利了。
韓濯纓腦海里似乎有光亮閃過,她眼珠子骨碌一轉,快速放下手裡的花瓶,一把握住了謝澤的手,情真意切,字字控訴:「哥哥,你真的連我都不記得了麼?怎麼可以這樣?」
他雖然醒來的不是時候,但失憶的是時候啊。
右手忽然被人攥住,謝澤眉心突突直跳,心中滿是不可置信。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你,叫我哥?」
她竟然叫他哥哥?還飽含深情,若非他確定仍是在他自己的身體裡,他幾乎都要懷疑是不是借屍還魂了。
韓濯纓鄭重點頭,神色認真:「是啊,你是我哥哥啊。你都忘了嗎?」
眼前這場景,翠珠看不懂,馬大娘也雲裡霧裡,齊聲問:「怎麼回事?什麼忘了?」
韓濯纓扭頭看向她們,神情焦急而無奈:「我也不知道怎麼了,我哥他好像失憶了,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謝澤屏息了一瞬,心頭疑雲漸重,臉上卻露出將信將疑的模樣。他疑惑地問:「你是我妹妹?可是,你方才不是還問我到底是怎麼回事,讓我老實交代的嗎?」
本來他謊稱失憶,也可以順著她的話應下來。但這小姑娘前後態度變化如此之快,他不問清楚,直接選擇相信,反倒不合常理了。
「是啊,我確實是這麼問你的……」韓濯纓反應極快,「我……是在問你身上的傷怎麼來的啊。」
找好理由後,後面的話說起來就很自然了。她用手帕輕輕擦拭著眼睛,聲音也適時地帶上了哭腔:「你突然變成這個樣子,讓我怎麼不擔心嘛?我只有你這一個親人了。」
還沒反應過來的翠珠目瞪口呆,馬大娘也是一臉的吃驚:「老天爺啊,是不是被那群天殺的給打壞了啊?」
韓濯纓初時假裝哭泣,後來想到自己近來身世大變,血親全無,為了一個容身之所頻頻與人周旋,竟真的紅了眼眶。她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謝澤遲疑著問:「你當真是我妹妹?」
「我還會騙你不成?」韓濯纓的表情看起來認真極了,「哥哥你放心,我想你只是暫時想不起來,很快就會恢復了。就算真記不得也沒關係,我會陪你把丟失的記憶給找回來。」
謝澤幾乎都要被感動了:「好。」
而一旁的馬大娘早就熱淚盈眶。見他們兄妹敘話,沒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她就打聲招呼,先行離去了。
今日之事波折重重,但結果卻異常順利。韓濯纓在慶幸之餘又忍不住心生懷疑,總覺得似乎有哪裡不對。
於是,在翠珠去端茶之際,她又忍不住問他:「你真的不記得了麼?」
謝澤自小長在宮中,早習慣了戴面具示人。他做認真思索狀,隨即又雙眉緊蹙,神情痛苦地按住了眉心,滿懷歉意:「對不起,妹妹,我還想不起來……」
既然覺得他患了「失憶症」,那他就失憶好了,也能省去諸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