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村长大的老乡,所以她让胖胖叫他舅的,就算是真正的表兄妹关系,又能咋样?社会上表兄妹、堂兄妹成夫妻的多得是,凭啥说她是乱搞男女关系!我看一定是他姓杨的想占便宜不成,才借机泄私愤,杨振雷的那点儿猫儿腻谁不知道?”
铁蛋妈知道真相后就没再吱声,不过她提醒铁蛋爸在外说话要谨慎点为好。姜经理想试着凭自己的面子说动杨老师放过胖胖妈,他清楚这种可能性极小,因为他杨振雷的地位今非昔比,可姜经理还是想搏他一搏。他估算杨老师已吃过饭,便去了。杨老师刚吃完正坐在椅子上拿着牙签剔牙,姜经理敲门进去后,杨老师斜看了一眼也没让坐,还是他老婆让姜经理坐下的。
“杨主任吃过啦!”姜经理满脸堆着笑容,讨好地问。
“唔。”杨老师声音很冷淡。场面很尴尬,姜经理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就想打退堂鼓,但是也不敢站起来就走,总要先有个托词吧,他脑袋正转悠的时候,杨老师说话了:“你有啥事快说!我晚上事很多。”姜经理一听便想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事挑明,行不行就一锤子买卖!
“杨主任,胖胖妈的事能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胖胖可怜呐,很早就失去了爸,都是邻里人嘛……”姜经理说话时一直观察着杨老师的反应,见他脸上显现愠色,就立刻把后面要说的话收回了。
“她的事化不小也化不了,性质很严重、很恶劣,尤其是她的态度,完全是阶级敌人在负隅顽抗。你竟敢替她说情?若不是看在是邻里人的份上,早就让你尝尝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了。”杨老师骄横地说。姜经理顿时瞠目结舌,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从头到尾等于说了废话。
“我要出去了。”杨老师下了逐客令。
杨老师晚上的确有事,他要单独和胖胖妈谈心,他不相信这个女人是铁板一块,不为权势所动。他到了学校后以找她谈话为由,让看守她的人把胖胖妈带到办公室,看守的人一走,他就把窗户关上,狞笑着说:“怎么样啊?你现在可是阶级敌人喽,这帽子可是我给你戴上的,当然我也同样可以给你摘了,但你要顺从我,咱们做个交换,还有啥想不通的?”
“想不通!我想不通怎么偏偏和你这只披着人皮的畜生做了邻里,你只配让养猪场的老母猪顺从!”胖胖妈大骂着。
“敬酒不吃,吃罚酒!好好,我就专政专政你这头正发情的母猪吧。”杨老师说着便把电灯熄了,黑暗中俩人搏斗起来,突然窗户上的玻璃哗啦一声,在夜晚这声音特别地响,随后又是一阵噼哩啪啦地响,有人闻声跑来,并大声嚷嚷,“有人搞破坏!”又有脚步声,后来是很多的人的脚步声。
电灯“啪”地亮了,杨老师打开门,人们看到地上一片狼藉,一副大号算盘散了架,满地都是算盘珠子,胖胖妈手里始终举着一个暖水瓶,有经验的男人女人一看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但都不吭气,眼睛只是看着他们的杨主任。
“这个反革命死不肯低头认罪,还想害人,把她关起来,明天在全县范围批斗游街,然后送到劳改队改造!”
胖胖妈被押回到囚室,这晚她特别特别地想念胖胖,又特别特别地疲惫,她睡着了,梦里她看见胖胖向她跑来,突然天打起响雷,地面裂开一条大缝,地缝越裂越宽,变成一条波涛汹涌的大江,将母子俩彻底隔开,她哭喊着、呼唤儿子。她被唤醒,睡在旁边的右派大姐问她是不是做恶梦?她点点头哭起来。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像章样的挂佩,里面镶着胖胖满月时的头像照片,她看着又哭着,一会儿她不哭了,反而镇定下来,她用手理了理蓬乱的头发,又整了整衣服,做完这些后,她走到门前,用力拍打着门板,看守的人问她:“干嘛?”“尿急要去厕所!”看守的人厌烦地嘟囔着打开门,“出来吧!真难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