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強忍著身體的疼痛,躲在了一個隱秘的山洞裡,坐下沒多久,他忽然聽見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他轉過頭,與一隻龐大的人頭蜘蛛對上了視線。
那隻人頭蜘蛛,足足有三階的修為,而那時沈願只有聚氣期,和它相差了兩個境界。
重傷瀕死的少年,兇狠強大的妖獸。很難想像他是怎麼活了下來。
但他就是活了下來,用了極大的代價。
在沈願攝魂術升級後,他曾經告訴自己,他再也不要疼了,再也不要經歷那種難熬得讓人想立刻去死的痛苦,他要養很多很多的僕人,做個人上人,從此以後,不會有人再敢輕賤、傷害他。
可是現在他咯著血趴在地上,天天打理的容貌被沙塵弄得十分難看,引以為傲的資質被雷劫不斷打碎重修,他也還在笑。
煉骨結束。
沈願幾乎沒了人樣,連氣息也輕不可聞。
等在一邊的侍女連忙給他餵了丹藥,只不過沈願還是沒有醒過來。
被動靜驚到連忙趕過來的長老看著一地狼藉,終於發現,那是古籍中提到的方法,沈願居然用古籍中沒有人使用過的方法,以雷劫煉骨。
一旦失敗,不僅修為會毀於一旦,本來他自身擁有的天生媚骨也會消失,他會成為一個真正的廢人。
這件事情和他平時相比反差太大。
所有人都震驚於他的瘋狂舉動。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只是想……光明正大地站在大人的身邊。不只是依附。
他醒過來的那一天,突然很想很想見到大人。
所以,他就來了。
饒昔見沈願突然不說話,身體在微微發抖,似乎遭受著一種難以忍受的痛苦。他走過去,柔聲開口:「沈願,你怎麼突然發抖了?是受傷了嗎?」
發抖?他居然在發抖,只是回想都會讓他不由自主地發抖嗎?沈願一愣,忍不住咬了一下唇,原來他還是不夠堅強。
「不夠堅強?」饒昔頓了頓,語調忽的轉輕,眼眸中的目光似乎些許發散,仿佛想到了其他地方,「為什麼要堅強?如果可以的話,不要堅強,堅強很累。」
聞言,沈願下意識不安。他居然把心裡的話不小心說了出來,是因為眼前的人讓他不由自主就放鬆了嗎?大人會不會看不起他?
但是當他聽到饒昔的後半段時,他愣住了,過了會兒才開口,不過看起來表情還是有些愣,「什麼意思?」
「你有什麼一定要堅強的理由嗎?」饒昔問他。他低著頭,長長的眼睫似乎流淌著微光,泛著一股柔和的光暈,十分打眼。
沈願看呆了。
他小聲說:「其實也不能算理由。」畢竟只要熬過那一次就過去了。他一直都不是一個堅強的人,他其實害怕極了。之前他不得已只能經歷那麼一次令人戰慄的痛苦,就再也不想遇到。若不是因為想要站在大人身邊,他才不要再體會一次那樣的痛苦。
「沒有的話很好。」饒昔說,「如果有,可以告訴我,我會幫你解決的。」
「大人,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沈願忍不住鼓起勇氣問他,他有些緊張,額頭上都出了汗。
饒昔紅唇張合,低垂的眉眼有一種很溫柔的味道,「因為我曾經經歷過,所以不想你再次經歷。」在《仙途》里,他擁有很強大的修為,自然有這個資本。
「大人曾經也非常疼過嗎?然後要一直堅強地忍受疼痛?」沈願是第一次聽饒昔說他自己之前的事,下意識就連問了兩個問題。
「嗯。」饒昔輕聲回答,見沈願張唇還想說什麼,他連忙伸出手捂住了沈願的唇,「不准再問。」
他擔心沈願就是要強行問他問題,他又不能像第一次見面那樣強行阻止沈願,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