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的也吃到了。丢脸归丢脸,可是这时候肚皮比脸面更要紧。
再说,选?尚朝贵当支部书记和革委主任,哪个小舅子选他了。不就是公社书记一句话吗?心眼多的人还是有,觉得这是公社书记不想让尚朝贵干了,借他们的手把他弄下来。明摆着给偷驴的人拔橛子,谁也不肯干。
公社书记见人们不说话,就点名让那原来老支书说,让他带头提一个人出来,换掉那一双小眯眯眼,他不能容忍一个人那么长久地在他的眼前笑着。老支书慢慢地说:“我是老了,没本事,再说我下来也是你们公社党委定下的。这会儿你让我提谁?尚朝贵也是你们提的,你们让他干的时候怎么就没有想到他会领着人去要饭呢。要说支书带着要饭,咱们这地方恐怕从来没有过这种事儿呢,他算是开了一个先例,也算有功吧。”
第二章 要饭回来以后(2)
公社书记都听迷糊了,这算什么,给尚朝贵表功,不像。批评尚朝贵,也不像。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让老支书再说下去,但是老支书说完了,嘴里吐出来的是烟气。公社书记又叫别人,别人也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算了,回家吧,天上的云彩好,不顶饱。”公社书记正想说,你们真是一群猪。人们一下子就散了。那年头人们本来是怕他们的上级的,可是他们是一群极实际的人,在自己的肚子不饱的时候,他们又谁都不怕,再说这会儿他们的头儿也不在,公社书记毕竟离他们太远,他又管不到他们头上,他们不怕他也不会有什么后果。
公社书记回到他的办公室,尚朝贵还在那里一笔一画地写检查,身边已经有了一堆烟灰。看到公社书记,他还是那样笑一笑,好像是说你的那一些玩意儿我都知道,反正你一样也玩不成。他听见一阵一阵的摔东西的声音,劲儿挺大,好像还有一个玻璃杯子碎了。等那声音小了一点的时候,他就像恶作剧一样把一份检查送到公社书记的眼前。他还没笑出来,就有一只手闪电一样地把他手中的那一张纸抢了去,就在这同时他听到一声怒吼:“你滚……”
“行了?”尚朝贵十分真诚地问道。
那边的气好像一下子消了,说:“你要是愿意写那就再写吧,一直写到死,写到水倒流,写到女人……”
尚朝贵说:“我可没有那么多的闲工夫,改天我把我们村里的一个傻子弄来,让他天天在这儿写吧,反正他也是闲球捣得炕洞子响。”
“你滚吧,赶紧回去把你们村里的地弄好是正经。秋后算账,公粮少一两,看你有几个脑袋。”
“今年下公粮指标的时候,可别往死里下。你也不看看那*地,一亩长个老鼠,你非要收个大象,哪行。”
“你是死人?不好好侍弄,能长出大象来?”
“你行,你怎不让你老婆生出真龙天子来?”
“各归各,和我老婆有球事。”
“一个道理。”
“说一千,道一万,少一两公粮,拿你是问。公事就是公事,那不能含糊。”
尚朝贵听出这是公事公办的口气,也就不再和他溜嘴,又从他口袋里弄出一支烟来,叼在嘴上,点着狠狠地抽一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才算把这一切事情进行完,然后无声地去了。
尚朝贵的老婆是一个腰圆膀大的女人,做姑娘的时候是队里的一等劳力,当过他们村里的铁姑娘队的队长。要说这等女人不该看上短、小、精、瘦的尚朝贵。可是就连她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就嫁给了他,而且还兢兢业业地跟他操持着家,那点铁姑娘风采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洗衣、做饭、一口气给尚家生了两个儿子,从里到外没一点的不合适。人们就说别看尚朝贵那么精巴瘦小的治女人还真有两下子,要不那个铁婆娘哪里就那么听话,论打架,尚朝贵连人家一只胳膊也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