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里似乎掠过了一丝微微的赞许之意,这是到他家这么久,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的柔和之色,虽然只是一掠而过,但我心中仍是微微一动,不敢再看,急忙收回眼光,看向了吴母。
“老夫人谬赞了,这并非什么奇技,辛离从前只是偶然学得此偏法,今日不过凑巧用上了,还是老夫人自己吉人天相,辛离实在不敢居功。”
我并无奉承之意,在我看来,吴芮夫妻救过我的命,我现在做的,只不过是尽了自己的心而已,但我的这种低调倒更是让吴母喜欢,她一直拉着我的手,絮絮叨叨地问东问西,我基本是在听,然后在适时的时候点下头,或者应一声。
“哎,我两个儿子,三个孙子,身边就是还没有一个女娃,听萍说你还懂筹算,经常帮她理庄里的账目,要是我有你这样一个乖巧能干的孙女,我可是做梦都要笑出声来。”
她话音刚落,我身边的几个人立刻都微微有了反应。
吴芮只是瞟了我一眼,目光里,辨不出喜怒;夫人萍——刚才吴母提到了她的名字,面带喜色,对我微微地点了下头,而最奇怪的,反倒是一边的吴延了,本来,这话应该和他并无直接关系,但他却拼命盯着我,脸部线条似乎微微有些扭曲起来。
呃……;吴母的孙女,那不就是吴芮的女儿,吴延的侄女……?
想到有可能要叫吴延为“叔父”,我就一阵恶寒。
幸好吴母似乎也只是说说,接着并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我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又陪着吴母说了些话,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她终于放了我出去。
没两日便是岁末了,我看着庄里的人敲锣打鼓地迎来了新岁,面上都是一片欣喜,就连我,心情也被感染得似乎开朗了许多。
吴母自从那次被我救了之后,便经常叫我过去陪她说话。她是个和善的人,只是有时有些寂寞,吴芮夫妇一般都很忙,吴延整日里东游西荡,基本不着家,而她的孙辈里,吴臣和他稍大的弟弟,在吴芮这个严格的父亲的督导下,现在整日里已经开始习武识字了,只有最小的孙儿,有时会在乳母的陪伴下,到吴母这里玩耍下。所以和天下所有的长辈一样,因为寂寞,话自然也多了些,但絮絮叨叨的,在我听来却是无比的亲切。我便也会搜刮肠肚地给她讲一些古话,陪她消磨时间,此时佛教并未东渡到此,所以有时我也会挑拣一些与佛教有关的小故事,她听了几次,渐渐地就迷上了。
有一天,我给她讲妙庄王女儿妙善公主献出自己手眼为父亲合药治病,后感动佛祖被赐予千手千眼的故事,讲完了,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吴延已经过来了,正倚在门边。
见吴母和我看到了他,他才当我根本不存在似的从我面前走过,走到他母亲的身后,殷勤地为她揉起了肩。
“你这猴子,今天总算是想起来看我了?”
吴母口气虽然是嗔怪,但我知道,她其实是很高兴。
“看母亲说的,我虽不是刚才故事里的那个什么妙善,但母亲若真的需要儿子的肉来合药,您看儿子皱不皱眉头一下。”
吴延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抬头扫了我一眼,然后笑嘻嘻地趴在他母亲的肩头,吴母回头,拍了下他的手,笑道:
“就你嘴巴甜知道哄我,我啊,也不指望什么,只要你能收收心,别整天想着要往外跑,嚷嚷什么仿效古人周游列国,我就比什么都开心了。”
吴延想要出去见识天下,这在庄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一直以来,都被吴芮阻挡,我想理由,不外乎就是认为他年岁尚小,另外,现在外面时局混乱,这也是个重要原因。
见他母子二人相处甚是亲密,我便向吴母告辞离去,打算回我自己房间,走到一半的路,身后响起了脚步声,然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你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