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之聆其實並沒有表現出惱怒,她素來嫻雅,剛才說話也還是那種溫淡的腔調, 可氣場上帶出的威壓, 好似讓天花板都低了一寸。
她擦擦嘴, 將餐巾放到一邊,說:「清予,雪竹,我們走。」
喬焉一愣, 看向陸清予, 而章之聆那邊不給他們思慮的時間,已經起身。
無法, 喬焉只好趕緊攙扶章之聆,陸清予跟她一起。
「媽, 您別動氣。」陸慎西也起了身, 「一家人嘛,隨便聊天而已。」
文喆連忙接話:「就是就是。這待會兒還有一道佛跳牆, 慎西特意叫祖上在宮裡御膳房掌廚的大師傅做的。媽您得嘗嘗啊。」
「一家人。」章之聆淺笑,目光划過在座每個人的臉, 「是我姓陸?還是你們誰身上流著我的血啊?」
當年, 章之聆嫁給陸原,外界都說是章之聆占了便宜。
她不能生育, 哪個名門望族願意娶一個不能開枝散葉的老婆?而陸原有四個兒子, 原配又死了, 能看上她,可不是撿了大便宜?
外人很少有人知道,陸章兩家聯姻, 是陸原多次到章家提親,並且承諾拿出自己名下58的陸氏股份的一半作為聘禮,章家老爺才同意章之聆嫁過去。
後來,陸家藉助章家在政界和官場上的勢力,可謂是所向披靡,一步步締造了如今的商業帝國。
在陸氏,話語權最大的董事不是陸慎東,也不是陸慎西,是章之聆的四哥章之昂。
而個人手裡擁有陸氏股份最多的,也不是陸家的任何人,是章之聆。
換句話,能撼動陸氏根基的,只有章家。
「媽您這是哪裡的話啊?」文喆乾笑著說,「您就是我們最尊敬的媽,我們……」
「不敢當。」
章之聆淡淡的三個字,拉著喬焉和陸清予要走。
這時,陸映又憋不住,直接反問:「我們不是,六哥就是?」
所有人都是一愣。
陸清克回過味,趕緊使眼色:「別說了,小妹。」
「為什麼不說?」陸映走到陸清予面前,揚揚下巴,「六哥,你找的這位女朋友,到底是你喜歡她啊?還是看重她是奶奶愛徒的遺孤,想藉此巴結奶奶?」
喬焉心裡咯噔一下,立刻望向陸清予。
意識到不該看他,她又趕緊去瞄章之聆,老太太倒沒變化,還是閒淡無波的。
看來是不信這話了?
喬焉抿抿唇,心裡亂作一團地打鼓,文喆站到陸映身邊,又來添油加醋。
「既然話說穿了,那就說透些。」文喆沖章之聆笑笑,「媽,我們這也是為您好,怕您被騙。」
一個「騙」字,讓本就低沉的氣壓仿佛墜入冰窖。
喬焉瞧著這些人,他們都站在對面,一個個外表人模人樣,心裡卻打著不可告人的算盤,叫她覺得一股陰寒的冷意從腳底直鑽腦子。
「咱們這是幹什麼啊?」陸晴打圓場,「大過節的,快……」
文喆一記眼刀殺過去:「閉嘴!這兒還輪不到你說話!還真以為自己是陸家二小姐?」
陸晴咬咬唇,退到一邊。
「媽,我也覺得話既然說了,就明說。」陸慎西看了眼陸慎東,「畢竟事關重大。」
陸慎東點頭:「不無道理。」
喬焉手心起了一層汗。
她不知道章之聆會不會信這些人的話?她很害怕,害怕章之聆也站到對立面。
那他,就真的被孤立了。
就在章之聆要開口的時候,喬焉忽然喊道:「是我!」
本來也要說話的陸清予一怔。
「是我。」喬焉站出來,直直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