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了一些明亮。
木彦几乎贪婪着凝望着这丝明亮,直到催促登机的广播一遍又一遍响起。空姐甜美的声音重复着一个名字“盛明朗”,仿佛知道她再也听不到这个名字一般。
明朗微笑着递给木彦一个大纸盒,转身进了海关。
木彦的泪水一下就涌了出来,整个世界一片模糊。她打车回到家中,在床上打开那个用丝带仔细而笨拙的系好的礼盒。
薄薄的防潮纸下面,是一件长长礼服,淡淡金色,飘逸柔滑,是某一次木彦抱怨学校乐团统一发放的黑色紧身小礼服不适合弹古琴时,提到她想要的裙子应该是什么模样。
“想想就觉得好幸福啊。”
然后就是今天,他把这份幸福放在盒子里交给她,远远退到世界的另一端。近十年来,再无联系。
你还好吗?每次要问出口,都觉得如负大山,艰难无比。她装作记不得自己听到过一个叫做时艺的、未曾谋面的女孩,直到顾晓鸥把明朗的订婚照片混在一堆国外的风景照里发给她看。
她恍然听见心底最深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荒原下轰隆作响,似乎要破土而出,又似乎摇摇欲坠。
是那个世界的时间之钟,锈蚀已久的秒针从睡梦中就要醒来。
滴答滴答滴答,那是一首木彦最最讨厌的歌,以前觉得无来由的讨厌,现在,她终于懂了。
时间,是最可怕的敌人。
第17章 琉璃笔搁
这一周木彦本该可以过得跟放大假一样轻松。
老陈帮她批了一个轮休的条,直到下周六晚合同签了之前,她都能睡到日上三竿,乐意干嘛干嘛,前提是没有那封邮件。
木彦知道,这一天一定会到来,但是潜意识里,她又希望这一天无限延后。她现在的状态仿佛被巫婆囚禁在高塔的莴苣公主,天天吃饱喝足,还有免费wifi,小日子过得十分滋润,似乎王子来不来拯救,都已经无所谓了。
但是莴苣公主的长发也确实一天长似一天,她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一天按照童话里写的那样,王子也确实要回来了,但是手里牵着另外一个姑娘。他并不是来拯救她,他只是特意跑过来站在地面上朝她喊一声,对不起设定改了,不用等我了,再见。一如既往的绅士。
童话书那么厚,随便翻开一篇都是美丽而智慧的公主,谁又比谁特别多少呢。
所以她决定小心翼翼地藏起自己留长的头发,也用同样满不在乎的感激笑容喊回去,谢谢你来告诉我,再见,祝你幸福。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长发,这是最后的尊严。
木彦盘腿偎在店里二楼的沙发上,就连回笼觉都已经睡醒,这几天真的闲到手足无措了。什么都不想慢慢吃光了一盘点心,又拿起一罐冰牛奶抱在胸前咕咚咕咚灌下去。工作日的上午没有什么客人,小竹和小天在楼下挂上刚刚清洗干净的纱帘竹帘,给花草浇水。二楼的也是刚刚更换过,地面也做过清洁,空气里连一丝尘埃都不见。紧闭的窗前依旧拉着窗帘,冷风扇在屋角发出低沉的嗡嗡声,所有的事物都散发出垂头丧气的味道。
不行,这样不行,会窒息的!
木彦猛地跳起来,三两下收拾好垃圾,蹬蹬蹬跑下楼扔掉垃圾,进了洗手间洗了把脸,稍稍整理了一下头发,跟两人打过招呼,便闯出了门。
记忆中的公交站牌,那种漆着绿色油漆、矮小的铁牌,早就找不到了,但是原本的公交站的地址依然没有变。木彦凭着记忆拐过几个街角,果然看到了一个带双排玻璃钢广告牌的不锈钢公交站牌,非常气派。
木彦甚至没有公交卡。她出门的时候只斜背了一个小小的随身包,仔裤和T恤一个口袋空空一个根本没口袋,包里又只有几百块整钱和几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