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及时地在雨势变大十分钟前发车了。火车站人满为患,本来暗自决定要随便编个理由自己打车回家的木彦,最终还是屈服于没带伞、穿的白色运动衣、站在雨里淋上两分钟就会湿透的尴尬,同意了重柏送她回去的礼貌提议。
车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重柏打开了广播,嘈杂的人声和窗外哗哗的雨声混杂在一起,所以即便没有太多的对话,也不会显得很尴尬。
“重先生,就把我放在那条巷子口就可以了,我店里还有事,要回去处理一趟。您也不用在大雨天开的太远。”木彦露出一个谨慎的笑,侧头看着这个一只手松松搭在方向盘上,一只手支着额头的男人。他的长发依旧随意地束起来,蜷曲的弧度在湿润的空气里松弛下来,这衬得他的脸孔显出一种难得的柔和与温度。
“我们见过三次了,不用再这么冷冰冰地客套了吧。叫我重柏就可以了。”重柏在红灯里停下来,用淡漠的语气说着,看了木彦一眼,露出心知肚明地一个笑容,又加上一句:“你说呢,小女孩。”
木彦的手在身侧我成拳头,竭力用同样淡漠的语气回答到:“我已经有经纪人在挖墙脚了,我也不是小女孩。叫我木彦就可以了。”木彦把头扭到另一边,看着车窗上的雨线。
耳边传来一个类似嘲讽的笑声:“起码我说的冷冰冰,是没有错的。所以当我看着你穿着那件旗袍盘起发髻,脸上冷冷地站在人群边上,怎么也不能把你和萱萱兄妹说的那个可爱的大姐姐联系在一起。”重柏重新发动车子,“谢谢你,替他们两个。”
木彦愣了一瞬,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柏味】的两个小老板,反而非常不好意思起来:
“哪里,跟你做的相比,我不值一提。你改变了他们的命运。”木彦真诚地说道,即便这个人仍然让她不舒服,但她已经学会了克制。
木彦原以为自己能听到一些俗套的谦虚的话,但是对方却久久没有回应,只是沉默的开着车。木彦好奇的再次扭头去看,他的眼神重新又变的冰冷而飘渺,一如那天夜里初见时的神情。
“改变命运。呵呵,听上去多么壮丽的词。”他突然爆发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笑,扭头深深看了木彦一眼:“你真的认为命运是能被轻易改变的么?”
木彦的不适再次被放大:“我不懂,你指的是。。。。。。”
重柏却扭过头去重新看路,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又仿佛什么都没有在看:“你的生命中,难道没有发生过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有没有什么让你遗憾愧疚的选择,让你痛苦到深夜不能入睡?命运沉重无情,而人们总是动辄奢谈改变。可笑之极。”
木彦竭力告诉自己冷静。不可能的,他跟我从来不认识,没有什么理由去怀疑这番话是突然跳出来的对她的指责。这个年纪的人,谁没有一些纠结的过往呢,特别是在外闯荡的男人。可能他只是在表达着自己的悲愤,恰好这个时候,旁边坐着一个我,一个跟他同样背负着遗憾的人。木彦艰难地让自己组织起得体的话语,缓缓出声:
“但我们总要做些什么,人之所以为人,应该就在于不肯屈服,不愿认命吧。”
“那你会不会选择报复?当你发现你曾经付出沉重的代价去守护的伊甸园,已经化为一片灰烬的时候,你会不会?”重柏步步紧逼,车子冲上高架,四周林立的高楼隐去,只剩阴云密布的天空极速向后退去,木彦心口一阵翻涌,头开始痛起来,各种思绪在疯狂交织,过快的车速让她的脸色变得苍白,紧紧咬住嘴唇。
“抱歉,木彦,我没指望你的答案。”重柏不再扭头看她,重新把车速慢了下来,驶上辅路,“但我希望有朝一日你会理解。”
理解什么,这一切跟我有什么关系,木彦死死封住自己的脑海,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终于深吸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