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的好朋友,而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恐怕世上没有第二个男人会像你这样的了。他说我们做人要正直老实。正如你说他的那样,他也说自己不像你,他生性用情不专,还说我要是为了他而抛弃你,那是十分愚蠢的行为。他的感情是不会持久的,而你会。他自己常常这么说。〃
〃你想跟我一块儿去巴黎吗?〃菲利普问道。
〃我不反对。〃
他凝视着米尔德丽德,嘴角向下弯曲着,透出丝丝凄苦的神情。他确实大获全胜,而且自己的夙愿即将得偿。他不禁哈哈一笑,嘲笑起自己蒙受的耻辱。米尔德丽德飞快地瞥了他一眼,但没有作声。
〃我殷切地期待着咱俩一块儿去巴黎一游,我曾想过,经过了那么多的痛苦的折磨,我终于得到了幸福……〃
但他并没有能够说完他想说的心里话。突然,米尔德丽德事先毫无迹象地哇的一声哭开了,顿时泪如泉涌。她坐的那张椅子,诺拉也曾坐在那几嘤嘤抽泣过。同诺拉一样,米尔德丽德把脸搁在椅子的靠背上。靠背中央凹陷,两边微微隆起,她就把头部靠在椅子中央的凹陷处。
〃我同女人打交道总是不走运,〃菲利普思忖着。
她那瘦骨嶙峋的身子随着一吸一顿的抽泣而不住地起伏着。菲利普从来还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如此自暴自弃地恸哭过。蓦地,一阵悸怕紧紧抓住了他的心,撕裂着他的心。他不知不觉地移步来到米尔德丽德的跟前,伸出双臂抱着她。米尔德丽德丝毫不作反抗,在这悲恸欲绝的时刻,她任其爱抚自己。菲利普在她耳边说了几句安慰的体己话,究竟说了些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甚了了。他随即弯下身子,在她脸上不住地吻着。
〃你很难过吗?〃他最后问了这么一句。
〃我巴不得自己死去,〃她神情凄怆地叹道,〃但愿我分娩时死了就好了。〃
她头上还戴着帽子,有些儿碍事,于是菲利普帮她取了下来。他把她的头放在椅子更舒适的部位,然后走过去坐在桌子边,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亲爱的,事情糟透了,是不?〃菲利普说,〃真想不到任何人都需要爱呀!〃
不一会儿,米尔德丽德渐渐止住了抽泣,精疲力竭地瘫在椅子里,头往后仰着,两臂无力地垂在两旁,模样古怪,活像画家勾画的用来展示眼、饰的橱窗模特儿。
〃我可不知道你爱他爱得这么深啊,〃菲利普又说。
菲利普把自己放在格里菲思的位置上,用他那样的眼睛去看人,用他那双手去抚摩;他可以设想格里菲思的躯体就是自己的躯体,用他那张嘴同米尔德丽德接吻,用他那双充满笑意的眼睛朝着她微笑。因此,菲利普完全理解格里菲思的爱恋之情。使他惊异的倒是米尔德丽德的感情。他可从来没想到她也会感情冲动,而这次是确确实实的,毫无疑问是感情冲动。他内心有某种东西消失了,他痛切地感到了这一点,仿佛什么东西崩坍了一般。他只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地虚弱不堪。
〃我并不想使你伤心。如果你不想跟我一块去,那就别去了。不管去还是不去,我都给你钱。〃
她摇摇头说:
〃不能这样。我说过我要跟你去,那我就一定去。〃
〃假如你一心依恋着他,就是去了又有什么好处?〃
〃是的,你说得很对。我确实是一心依恋着他。同格里菲思一样,我也知道这种感情长久不了,不过眼下……〃
她不再往下说,一下合上了双眼,像是要晕过去似的。一个奇怪的念头闪现在菲利普的脑海里,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为什么你不跟他一道走呢?〃
〃那怎么成呢?你知道我们俩没钱呀。〃
〃钱,我给!〃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