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臉色略沉了沉,勾著宋棠的肩把人撈回懷裡,「小心些,別再磕到了。」
宋棠自知理虧,在方鶴寧懷裡慢慢平復著呼吸,並不去看對方,嗓音低低啞啞的,「我不是故意的,誰讓你……誰讓你一聲不吭就要走。」
不然他肯定不至於著急到這麼毛手毛腳。
方鶴寧沉默了三秒鐘,道:「我沒有要走,這個粥你實在不想喝就不勉強了,我去問問醫生,看看需不需要再吊瓶葡萄糖或者其他的。」
宋棠一窘,直接道了歉,「對不起啊,我剛才不該那麼跟你說話,我就是不想吃,不是針對你的。」
看著耳根處已經開始泛紅的宋棠,方鶴寧哪兒捨得責怪什麼。
他揉了揉對方的頭髮,微微笑道:「別道歉,我沒怪你,所以不用道歉,我家糖寶鬧鬧小脾氣很可愛,我很喜歡。」
宋棠詫異地抬起眼看過去,「喜歡?」
「對,喜歡。」方鶴寧的手順勢往下,撫著宋棠的臉頰,一雙漆黑的眼裡泛著柔和的笑意,沒多言語。
他怎麼能不喜歡呢?
有些情緒積累到了是很難完全壓抑住的,不自覺就會流露出來,宋棠在他面前鬧小脾氣,不正是出於對他的喜歡和信賴嗎?
他高興都來不及。
宋總裁面對員工和其他外人,都是一副強硬嚴謹又可靠的模樣,但在他面前卻是不設防的,會粘人、會撒嬌、會依賴——儘管宋棠自己並不承認撒嬌這一點,或者說是根本沒有意識到。
可這樣的不自知偏偏最為動人。
被方鶴寧帶著笑意的眼神注視著,宋棠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沒生氣就好。
他開口道:「不用去問醫生,吃點兒就吃點兒。」
方鶴寧是縱容他,但這不是他鬧脾氣、任性的理由,他不想透支這樣的縱容。
見宋棠自己去端粥碗,方鶴寧微嘆了口氣,先一步伸出手,隨後端著碗重新在床邊坐下,「那就少吃些。」
宋棠的手指蜷了蜷,半晌才輕輕應了聲。
耽擱這會兒工夫,粥的溫度正好,方鶴寧知道宋棠沒胃口,這個屬於腦震盪的正常生理反應,吃些墊墊就好,沒逼著對方多吃。
一碗粥最後還是一人一勺分著吃完了。
宋棠全程沒怎麼抬眼,一開始是羞得慌,後來是困得幾乎要坐著睡過去,聽到粥碗放在床頭柜上的輕微聲響,繃著的神經一下鬆緩了。
他看向方鶴寧,輕聲問,「睡吧?」
瞧著嗓音模糊、雙眼睡意朦朧的宋棠,方鶴寧攬著人躺下,「好,睡覺,我陪著你,別擔心。」
宋棠困得不行,得到保證後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方鶴寧調暗了床頭壁燈的亮度,一下一下輕拍著的宋棠的背,他的眼神在昏暗裡愈發幽邃深沉。
袁瑞林不難解決,這樣自大的蠢貨不過是作繭自縛,真正難的是……宋棠對他們的感情缺乏信心,可這一點又沒辦法一蹴而就。
不是不信他,而是對感情患得患失。
而這樣的擔憂又到什麼程度?他並不確定。
這跟宋棠的社恐有很大關係,他對導致對方患病的緣由不是沒有猜測,或許是家庭?真要得到確切的解答就需要對方自己坦白了。
宋棠貼在他懷裡睡得正熟,他抬起手指在對方蹙起的眉心處揉了揉,揉開後又給人梳理了幾下微弱燈光里依舊泛著暖咖色澤的頭髮。
隨後他收緊了些懷抱,打定了主意,還是要找個合適的機會側面問一下,直接問,宋棠斷然不會跟他說什麼。
輕微腦震盪帶來的一系列生理反應讓宋棠在昏昏沉沉睡了一晚後,還是困得不行,要不是惦記著出院,上午他還想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