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打挺不是躺着吗?他这可是跪着呢。
一边想着,早被言掌柜让进了屋里,那些伙计们也都知道了事情经过,一个个蔫蔫的瞪不起精神,店里也没几个客人。阮云丝知道形容人没有精神通常用蔫了的茄子,可不知这一家店若是没了精神,要用什么形容呢?蔫了的茄子园吗?
她此时心中并没有多少紧张,只因为成竹在胸。而言掌柜就不一样了,这一个弄不好。甚至不是流锦布庄完蛋就能解决的,还要赔上无数人的性命,老头子能不哆嗦吗?这会儿看着阮云丝的笑容都觉着肝儿颤呢,不过转念一想,阮云丝不是那等没心没肺的人,她还能笑出来,正说明这事儿有转机,更何况刚刚她说的话……
言掌柜就觉着嗓子眼儿那块大石头往下掉了掉,但是距离回到肚子中还早着呢。他现在只等着听阮云丝郑重其事地说她能染天蓝色布,才会将这块大石放下。
果然,阮云丝一进了内屋,看到坐在椅子上,此时却猛然站起来的素流云,便微笑着道:“不必急。我在车上算过了,还有十四天的时间,只要染厂全力赶制,应该没问题。”
要说起来,素流云也是难得的沉稳了,生死攸关的时候,刚刚虽然猛站了起来,竟还是没露出紧张之色,单凭这份定力,他可比活了几十年的言掌柜要强得多。因阮云丝便回头打趣言掌柜,却听他撅着胡子苦着脸道:“公子当然还能沉住气,这单要命的买卖可是我和老钟接下来的啊,你说,我……我要是还能沉住气,那还是人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掌柜的怎么想起去接朝廷的生意了?”
阮云丝趁机把心中的疑问提出来,她想看看这里面有没有徐金鹏操作的影子。
“别提了,怪只怪我和老钟贪心啊。”言掌柜长叹了一声,接着就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原来这单生意是朝廷下放的,钟掌柜在京城,听说朝廷上有几个官员正在和除了贵云之外其他的两个大布行接触,好像是说因为今年增兵,对于布匹的需要也增加了很多。而贵云绸缎庄仗着自家是唯一一个民间在这方面的宫廷供奉,又结识了朝中许多大员,所以越来越不把这些具体管事的人放在眼里,以至于让具体负责的属官起了反感,天蓝色军服布只有贵云能染,这个没办法变,但是其他一些军需,如棉服被褥等的布料,他们完全可以找其他商家,也该让贵云知道知道,不是没了你们就不行。
钟掌柜听到了这个信儿后,就有些坐不住了。总算他心中还有些算计,想起当日素流云上的那个当,因此心中虽急,却也没表现出来。然而等了小半个月,听说朝廷都要和这些商家谈妥了,却根本没有任何人来找他,钟掌柜终于坐不住了,花了银子买通了能在这方面说上话的人,总算得了一个和人家见面商谈的机会。然而刚坐下来,还没等说上一句话,便让人家拒绝了,理由是:你们流锦布庄和贵云布庄的不和谁都知道,我们再怎么也不愿得罪贵云布庄,所以不可能将这机会给你们。
那个官员若是认真听钟掌柜的说话,然后答应考虑考虑,钟掌柜或许还能谨慎些。然而这样一口就回绝了,用的还是他们和贵云不和这个理由,钟掌柜心中就完全笃定了。于是立刻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对那官员道:“正因为流锦布庄和贵云布庄不和,大人才更该将机会给我们。只有我们,才能够因为不惧贵云布庄,而给大人们提供最大的诚意,同样的,也因为我们和贵云布庄不和,所以我们没有退路,何去何从都要仰仗大人们给的机会,这岂不是比嚣张跋扈的贵云绸缎庄还要得力?再者,我们除了天蓝色军服布,其他很多颜色的布都可以染出来,不必别的,那藏青色布,如今有几家染厂可以染出?我流锦布庄就是其中一家,大人要天蓝色军服布我们无能为力,但如果是要别的寻常布,我们绝对没有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