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北堂昊看也不看她一眼,风一般地离开,不带任何眷恋。
他走了。
他竟然走了。
他怎么可以走了?
在他毫无征兆地上门来兴师问罪之后,在他不顾及她的感受置疑她、冤枉她之后,他就那么,毫不留恋地走了。舞妃瘫软在地,苍白的面色仿似被抽离了所有的精气。
悠然之间又是良久,良久。
“圣旨到——”她的双眸有些眩晕,看不清来人的面容。
“飞天阁舞妃行为跋扈,触怒皇上,降为恕妃,幽居芜蘅殿。”
幽居……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他便下旨降罪她,令她幽居。然而她没有怨,没有恨,一颗冰冷的心已然麻木。
从她知道北堂昊心尖尖上唯有杜皇后一个人的那天起,她的心便尖叫着死去。她坦然地接受原本不该由自己承受的命运,遣散了几个初初入宫之日太后赐给她的宫女,唯带了在南越伺候自己的两个宫女,和简单的行装,搬进了芜蘅殿。
这远离后宫中心的偏远宫殿,或许便是她余生度过的所在。
也好,这样离那些女人更远了,自然,也得彻底与风暴隔离了。
舞妃静静地伫立在窗前,想着那些遥远的过去。
无忧无虑的年幼时光,情窦初开的少女相思,为情所伤的痛彻心扉……
都过去了,一切,再也不能重演。就像北堂昊,从此走出了她的生命,再也没有交集。
“娘娘,事情不是您做的,为何您不否认?”珠儿神色不平。
“是啊,好端端地被冠上了杀人灭口的罪名,还被迁居到这个地方。”含香也是气愤难消。“这里这么脏,这么乱,好像很久都没人住了。”
“你们别闲着,先打扫一下。”舞妃,不,该改称恕妃了——似乎将方才的事情尽数忘记。
“娘娘!”珠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好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可抱怨了。中原人不是有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么?住在这里,未必比住在那飞天阁差。本宫反而觉得清静了。”
珠儿与含香互望一眼,不再多言,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殿内来。
2
“舞妃被贬芜蘅殿了?”事情的最后结果令燕贵妃亦有些吃惊。
想来,是因为舞妃的身份特殊,才使北堂昊不得不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
“是啊。如今被降为恕妃,幽居芜蘅殿。”小川子毕恭毕敬地回禀着。
芜蘅殿原本是禁闭犯错宫妃的所在,被罚幽居芜蘅殿,也算很重的责罚了。燕贵妃不明白的是,待人接物一向温厚和善的北堂昊竟也会如此恼怒,如此重罚作为和亲公主的舞妃。
“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燕贵妃又问道,“皇上审了吗?”
“没有审判。连争执也没有。据说皇上要求见舞妃的内侍小顺子,舞妃拒不答应,后来皇上命人去搜,小顺子已然悬梁。再后来皇上质问舞妃一切是否她主使,她连一个字也没辩解,就承认了。”
……
事情的进展让一向诡计多端的燕贵妃也瞠目结舌了。实在是无法想象,世上竟会有这样愚笨的女子,竟能揽下原本不该由自己承担的罪责,若换作是她,便算事情真的是她做的,她也会抵死不认。
“本宫现在很想看看舞妃在芜蘅殿是个什么情况。”燕贵妃嘴角牵起一缕微笑,将手伸出,红绡会意,接过她的手,搀扶着她,小川子则在她身旁随行,三人出了内殿,直向芜蘅殿方向行去。
芜蘅殿地处偏远,因年久失修,屋顶已漏,炎夏时节,烈日高照之时便会格外炎热;及至到了雨天,又会漏雨,积水将殿内漫成一片汪洋;寒冬腊月,又无法阻挡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