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才被秦太宰收服,就遇到了进府的难关,先得罪了人家亲府名正言顺的大公子。秦彝的面色发暗,原本就带了几分冷峻,如今看上去更同讨命的阎王爷一个面色。
晚上时罗艺象征性地去秦彝的寝帐看望他,进进出出的亲兵在忙了为他打水清洗伤口,有了秦彝这尊“真神”在,没人在乎他这个秦太宰一时兴起领回来的螟蛉义子。帐中的亲兵没人招呼他,也没人恭敬的给他见礼,似乎他是空气,是薄雾,无人能看到他一样。罗艺多了几分懊恼,立在帐口不远不近的观看,一位圆脸小个子的亲兵端了一盆热气蒸腾泛了淡血色的水冲来边喊着:“闪开,闪开!”
罗艺躲闪不及,多少心里含了几分对这些势力的奴才歧视他的怨气,一盆水扣洒在眼前,铜盆发出叮咣的响声,回音还在帐内。一阵沉寂。水在坑洼的地面漫开,积水没能被干硬的土地吸收,似乎有意在嘲弄他,任他身上的滴水落入时发出细微的清音。
罗艺见那擦洗伤口的污水泼了他一身,如落汤鸡一样立在原地,衣摆滴躺着污水,气不打一处来。
圆脸的亲兵也紧张的跪在地上放罗艺拧着衣襟边赔罪:“小公子,都是小的该死,小的没看到小公子,小的只顾了去给大公子换水。”
罗艺不动声色,他心里气恼秦彝这是在报复他,如若不然,也该听到断断续续痛苦的声音传来:“笨手笨脚的还能做什么?可是烫到了小公子?快去伺候小公子更衣,不要管我。”
哪怕是有这么一句话,他也暂且能说服自己不去计较,但是秦彝趴在榻上一言不发,罗艺想,或许这个家伙还在暗自发笑呢。这也算是对他无礼去告状害他大公子被打了四十下屁股的报复吧?越想越气,罗艺一甩衣袖踩飞了地上的滩水大步出了帐子奔了义父太宰秦旭老大人的中军帐而去,他去向义父请安,然后回到自己的羊绒皮小帐准备安歇,从帘缝窥视时,见义父太宰秦旭果然不出他所料地气势汹汹奔向大公子秦彝的寝帐。
罗艺心里暗笑,秦相府的大公子又如何,不管你是真神还是泥胎,反正让你见识小爷的厉害不敢再轻慢他。
罗艺脱了满是污渍的战袍,都不等去清洗,就迫不及待的奔去秦彝的大帐,老秦安哭求的声音从帐幕低垂的帐内传出:“老爷,别打了,大公子受不住了。大公子,你倒是讨饶呀,你怎么不说话?”
“如此的小肚鸡肠,还赌气去泼弟弟一身污水,你是在报复谁?打你是为父的下令打的,你这是给爹爹好看吗?”秦旭的骂声中夹杂了抽打的声音,罗艺细听,怕是藤条鞭笞的声音,脆响中带了沉闷。
“爹爹赎罪,那个铜盆,是孩儿的罪过。”
罗艺听了秦彝没头没脑的话在推测,什么铜盆是他的罪过?
直到秦彝挨了一顿打,罗艺才知道那亲兵摔坏的铜盆是老太宰随身的物件。平日行军艰难,士兵都是帮长官背个瓦盆就是奢侈。老太宰的手不适应北方的严寒气候,经常起冻疮干裂,所以每日都用中药煎汤泡手。药引里单是要这个黄铜盆,所以出征时,这铜盆都不离身。今天责打了秦彝,老太宰不动声色,吩咐秦安送了黄铜盆去给儿子洗伤,不想反被摔了。这换上谁都会有这种的误会,老太宰气恼儿子同他赌气记仇,打得重了几记。罗艺听到秦彝大哥的呻吟,心里想,拜了秦旭当干爹可不要给自己惹了麻烦,日后还是要多加提防,不要被秦旭寻到错处同秦彝一样的被责打。
班师回朝的路程遥远,水陆两路交替,一路上罗艺乖巧的伺候着秦旭,秦旭对他也是百般的关爱,不时喊了他来陪着下棋。罗艺很聪明,他下棋速度快而准,但是有时故意输给老太宰几子,然后揉拳擦掌的后悔自己的疏忽大意。下赢了棋的秦旭就会捋了花白胡须呵呵的自鸣得意的笑,然后温和的招呼罗艺再杀一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