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起撞到墙角,平整光滑的壶身登时凹了一角。
原本冷眼旁观的恋叶瞧见这一幕,再也按捺不住心底火气。她怒气冲冲地奔到男子面前,毫不畏惧地瞪着直比她高上两颗头的男子。“你这个人怎么这样?明明就是你自己撞上摊子,不道歉就算了,还这么恶霸霸地踢人家的壶!”
男子一脸睥睨。“这臭小子,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你,我就是跟你说话!”恋叶毫不退让地挺起胸膛。
男子气了,伸手便想揍人。
兰青发觉,旋即转到恋叶身前,“砰”地闷响,正好以身挡下男子挥来的拳头。
“你竟敢打人!”恋叶一见大惊,忙伸手搀住退了一步的兰青。
“打人又怎么样?”
“你!”
“两位公子请息怒——”卡在恋叶与男子中间的兰青使劲隔开两人。“是我不对,是我不应当把摊子搁在巷口,才会害公子弄污了衣裳……”
恋叶还想还嘴,怎知兰青突然回头瞥了恋叶一眼。两人目光相对,恋叶瞧懂了兰青眼里的提醒,一下噤了声。
稍安勿躁。他眼睛这么说话。
“听见了吧!他说他不对!”男子手指戳着兰青胸膛,咄咄逼人地瞪着恋叶狞笑。
都被人这么欺负了他还不生气?恋叶抿紧了小嘴怒瞪兰青侧脸,那双大眼,晶亮地像是要将他吞吃了般。
没想到,他的回应竟是再次道歉。
“真是对不住……”
“好了好了,这家伙道歉就算了,时候不早,咱们该走了。”男子的友伴不耐地拉了拉男子手臂,男子又举脚踹飞了脚边的油杓,这才一脸不悦地尾随友伴离开。
直到见不着三人身影,恋叶这才拉转着兰青怒视他。“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你,都被人爬到头上了还不知道要反击!”
望着双目瞠直的恋叶,兰青一脸温和的笑。“俗话说‘和气生财’,假如我一声抱歉就能让对方消气,我愿意。”
“为什么?”恋叶质问。方才见他使的那手好轻功,恋叶知道他有还击能力,但她不懂,他刚才为何不据理力争?“你明明有功夫,一拳打过去他就闭嘴了么!”
闻言,正弯腰捡拾地上什物的兰青瞧了恋叶一眼。“你瞧见我取纸鸢了?”
“是又怎么样!”恋叶双手环胸斜睨他。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旁边有人……”兰青苦笑。
“瞧你那表情,怎么,让人知道你会功夫很为难是么?”
“为难倒不至于,”兰青边说话边扶正歪斜在油车子上的油桶。“只是我曾与人做下约定,除非必要,否则绝不在人前施展功夫。”
恋叶打量眼前男子,瞧他一身朴素,五官虽长得端正儒雅,相貌堂堂,可那双眼睛,却全无练武之人惯习藏有的霸气与威严——若非恋叶才刚见了他轻飘飘地跃上树枝,否则打死她也不信,眼前看若平凡的年轻男子,会是什么武艺高深的练家子。
恋叶皱了皱鼻头。“听你这么说,你功夫好像很厉害?”
“只懂一点皮毛。”兰青摇头否认。
兰青这句话若被他师尊扶摇子听见,铁定会痛心疾首,大喊心碎。兰青七岁那年被出游的扶摇子偶然遇上,扶摇子便慧眼识出小兰青天赋异禀,当日他便进了兰记油坊,央求两老让他带兰青回华山照养。
十八年过去,天资聪颖的兰青已将扶摇子毕生武艺学个精透,明明身怀绝技却谦称“皮毛”——这种事,全天下说不定只有兰青一人做得出来。
恋叶七岁就在花楼打滚,见过的男人何止千百计算,可她却是头回见过,如此不渴望他人另眼相看的男子。她绕着兰青身子打转,一双大眼上上下下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