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不一定。等手上的项目有眉目了可能把握大些。还是你们商学院好啊,我们找faculty几乎不可能,只能去公司,就算公司,钱也没你们多。”
小姑娘耳朵尖,听到了,问我们:“到公司有多少钱啊?”
“看公司了,看地方,都不一样的。”老方说。
我说:“你们化学系挺好的啊,有机的,你以前的师哥小陈,去芝加哥了,好像能有八万左右吧。”
“八万那也不多啊。”她说。
“哎哟,现在的年轻人口气真大啊。”喜雅说。
我说:“八万拿工资的来说算很不错了,特别是中西部。”
她说:“是吗。”
鲁萍说:“你们谁有认识年薪十万以上的帅哥,给我们小姑娘介绍介绍。”
我们都笑说好啊好。小姑娘说:“鲁萍你再开我玩笑,我就不理你了。”
我们来到美国的第七年,生活总算是仿佛有了一线曙光。但是我们已经开始疲倦了,用庄子的话说,怠矣。
我其实不是很明白这种疲倦是哪里来的,也许是来自生活本身的压力,也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也许是因为两个人日复一日地相对而导致的重复感,也许是因为异国他乡的孤独感。反正我们已不大像从前那样,劲道十足地过日子。
刚到美国时,我们没有车子,每周从超市买好菜,拎着七八个塑料袋,哼次哼次走三十分钟回家,一点都不觉得苦。
耶和华见证会的人上门教英文讲圣经,我们是认真而热忱的听众。暑假我们打工,夜晚回家,坐在客厅里,各自数着收入,比较谁赚得更多。
丁丁会从网上下载菜谱,买来生鸭子,兴致勃勃地用牙签缝上鸭子的屁股做北京烤鸭。
什么时候起,这样清贫但是开心的日子就过完了呢?什么时候起我们互相不再亲密?必定有个转折点,但七年时间实在太长,把一切都模糊掉了。
她找的医院不错,同意报销我的往返机票,让我陪她到当地安顿好。初秋,我们来到棕榈树下的加州。我们用了一天时间找到一个公寓,签了合同。第二天一早,我搭飞机回去。我离开时天色未明,她依然睡意朦胧,我看着她盖着被子的模糊的身影,突然觉得就这么把她一个人留下来,十分不忍心。她动了动身子,问我是要走了?我说嗯,你再睡。本来想亲亲她,但是我没有。站了片刻,我就轻带上门走掉了。
夏天的年会里,我得到几个campus visits。一轮面试下来,三个学校给了我offer。我权衡利弊,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决定去附近那个小学校。他们给的钱还过得去,教学任务也不重。学校在乡下地方,但是我想,这挺好,房子便宜,民风淳朴,适合养小孩。
感恩节前夕,我跟对方签约。合同寄出后,天色向晚,我呼吸着清冷的空气回家,心里还是蛮高兴的:总算是给自己一个交待了,七年之后。
在马里兰大道跟杰弗森街交会的红绿灯下我遇见秦雯。她是电子工程系的学生。她问我去不去中国教会的感恩节potluck。这个不大不小的城市有数千华人,其中的基督徒集资买下学校附近一个教堂。逢年过节,教堂常有类似的聚餐会。
“不大好吧,我又没带东西。”
“有什么关系啊,我也没带。走吧!”她拿出山东人的豪爽来了。
路上我们又遇见两个老中;是建设部过来的访问学者。多年前,有个跟我们学校有渊源的生意人做到建设部一笔大单子,很赚了些钱。作为回报,他每年资助两个建设部的人到我们学校作学术交流。说是交流,实际上是人员的单向流动,亦不含学术成分。这个项目说穿了乃是他们单位的一种福利。
其中一人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