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开来,四叔将装着萨乌的水晶棺包得严严实实,小心翼翼,生怕将她吵醒的样子。他出去叫了两个青山庄的人进来,把水晶棺抬了出去。
孟凌兰跟在水晶棺旁,守护着亲娘。多年来,这也是她第一次看见她的母亲,只是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
似乎,一切都该落幕了。
木洛面如死灰,面对百里千寻的一步一步踏近,她绝望而惨然。
百里千寻寒霜罩面,全身鼓涨着一股不可扼制的杀气。他不再是那样悠然的姿态,不再对任何事都轻描淡写,都云淡风轻。他不喜欢杀戮,但对着这个女人,他血液中澎湃着狂放的怒意。
木洛惊惧交加,蓦地颤声笑道:“百里千寻,你可知道我姐姐木卓在哪里?”
激怒他,让他一刀杀了她,来个痛快。她心里害怕极了,怕百里千寻想起那个虫毒,别人不了解,她却是见识过的。她宁可被杀死,也不愿受那样的折磨。
她的目光中,闪烁着惊悚的火苗。仿佛有千百个被那样折磨而死的人找她索命来了,喉头如同被千百只无形的手掐得喘不过气来。
她要死了,她看见百里千寻陌生而凶狠的目光,就知道死期真的到了,再没有逃生的可能。
百里千寻听得心一沉,脑海中不由自主回想起小木桶的一幕。何止他,四叔更是怒意汹涌,提剑就向她刺去:“毒妇!”
剑被百里千寻弹指荡开,剑尖只是轻微挑过木洛的肩。
百里千寻已然压制了心中刚被挑起的极大恨意:“你想让我给你个痛快?”嘴角的弧度微微扬起,却是更冷更寒:“晚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瓶,笑意更深:“这是百年秘制的雄黄酒,可比一般雄黄酒的劲儿要大多了,木洛,你可要喝一口试试?”
木洛吓得面无人色,蓦地跪在地上,眼泪鼻涕齐流,抱着百里千寻的腿:“千寻,你放过我,求求你放过我……怎么说,我也算是你姨娘,对不对?千寻,我知道错了,求求你……”
“你害我亲娘的时候,害你自己亲姐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错了?你害我和吉克的时候,可有想过是我们的姨娘?”百里千寻目光如矩,冷若寒霜。
木洛痛哭流涕:“千寻,求求你,别折磨我……吉克没有中毒,他真的没有中毒……你也没有中毒……”
百里千寻纵声长笑,笑声里却是窒息般的冰冷,寒意扑面:“你送我发冠,我赠你发簪,礼尚往来。虫毒还是那虫毒,只不过,我物归原主了。你如果不试试,如何对得起渣埃?”
木洛目瞪口呆,竟然,他什么都知道?这是她姐姐的儿子,是她姐姐派来报仇的!
这么想着,木洛猛地向墙上撞去。百里千寻比她更快,抬起一脚便将她踹偏了方向。他拨开瓶塞,将瓶里的酒洒在她的脸上身上,一滴一滴的酒如同毒蛇的信子,狰狞而惊悚。
百里千寻冷漠而绝决,不再看木洛一眼,和四叔并肩而去。在关门的刹那,听得木洛一声长嘶尖叫:“百里千寻,你不得好死!你跟你小木桶里的娘一样不得好死……”
百里千寻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睛,手攥成拳,大步往前走,似是没听见一般。
可他听见了。
四叔也听见了。
那如同一个恶梦,困扰着他们。没有人见过那样的场景,不感到惊恐。
当一切都结束的时候,那毒蛇一般的女人阴魂不散地将惊惧留在他们的心灵深处。
落幕。一场斑驳的落幕,痛断人肠。
“对不起。”四叔喃喃自语,像是在跟百里千寻说,又像是在跟死去的木卓说,那一剑,是他结束了那个可怜人的生命。
百里千寻没有回应,此刻,他什么都听不到,耳朵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