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瞪着我,我忙拍起马屁。又郑重地道: “这几年定是太平盛世,我又无儿又无女,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赶明儿都分给所需的人,权当我给下一世积点善德!”
他点头赞道: “这个主意好,天下如侬有几人,竟让朕得到了,朕此生足矣!来,扶朕下去走走,朕得腿又麻了!”
我将银票往怀里一塞,小心翼翼地扶他下炕,慢慢往门外移。夜间虽我一丝凉意,但清辉盈照,树荫朦胧,别是一番景色。搀扶着他走出了院,他忽回头唤道: “小多子,去备些酒菜来,朕也提前赏月,把酒问青天!”
小多子应声转身,脑中闪过一丝念头,侧头笑问道: “皇上,咱们种的瓜果都熟了,不如咱们今晚去杏花春馆烤玉米、蕃薯,品尝一下咱们的劳动果实如何?”
他思索了片刻,抬手道:“成,摆驾可花春馆。朕跟你这丫头过一辈子还真是福气,朕就是郁闷万分,你也能让朕开怀,走,朕都有点心急了,朕被你引得玩兴大起啊!”
太监们按我的吩咐在院里生起了火,火苗越窜越旺,围着火堆赏月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将刚从地里摘来的玉米,连皮堆进了灰烬里。少许,将它取了出来,外焦里嫩,一股清香扑鼻而来,雍正尝了口,即刻点头道: “不错,朕还真是头一次吃到这样的人间美味。小时候你烤过?”
我边啃边缓缓地回道: “是啊,爷爷在的时候,常种我喜欢吃的玉米啊,向日葵啊,可惜后来再也没人为我种了,买来的怎么也没有从前的味道,或许这就是亲情付出的甜蜜,对不起,皇上我叨唠了!”
他宠溺地注视着我道: “你比朕幸福,自朕懂事起,从没人为朕做过这些,可叹啊!”
又说了会话,月升中空,转身回了房。三日后,搬回了紫禁城,如往年,又在御花园摆了中秋赏月宴。九月皇后突然病了,且日渐严重,太医换了一拨又一拨。雍正眉头紧锁,一筹莫展,毕竟那拉氏陪了他近四十年,加上那拉氏处处顺着他,处处以他为重,若是没有爱情也该有亲情了吧!
早膳后雍正又去坤宁宫,随他到了宫殿,那拉氏已气息奄奄,连话也说不整了,苍白的嘴唇不断地颤抖,眼光游离,断断续续地道: “皇上,臣妾不能再陪你了,臣妾终于可以见晖儿了。皇上你要好好保重,臣妾知道皇上只爱容月一人,可是您是皇上,臣妾希望你……妹妹们都是可怜人,可怜一颗牡丹树,泪水冲去片片红……”
我呆木地僵在一旁,脸色转瞬煞白,她到底是爱还是不爱?她这是用最后一口气,为后宫的女人赢得一线生机吗?我紧紧地盯着雍正,他还能坚守誓言吗?我心里一片茫然,难道皇帝就不能爱一个人吗?为什么……
雍正面容凄切地拿着那拉氏的手,眼眶渐红,缓缓地道:“皇后,是朕对不起你,这些年你为朕理好家事,让朕在外没有后顾之忧,朕登基后你又默默地为朕管好后宫,朕能取得今日成果,皇后你的功不可没啊!是朕冷落了你,是朕的错……皇后,你醒醒,皇后……”
那拉氏满足地微一微一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手也滑落炕沿。屋里一阵哽咽声,雍正哀切地脸上泪水点点。心里总觉着愧欠那拉氏,却不知如何自处,轻拭泪痕移至门外。弘历扶着熹贵妃哭进了门,熹妃怨恨地扫了我一眼,又让我心惊一片。曾几何时那个受人欺的女人,如今也是顺势而威了。弘历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厌恶,淡淡地瞄了一眼,扶着熹妃进了门。
我愣在当场,不知进退,难道这都是我的错吗?是我太自私了,我就得把雍正推到人前,推入别人的温柔乡吗?我不能,我做不到,这不是我的错,为何他们都恨我?连未来的皇帝也开始憎恨我?一阵晕眩,跌倒在了地上,小多子的惊呼声,才让我清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