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旋风般闯门而入的便是当日陆象先府上偶遇的四人之一,也就是那个吃得酒醉后癫狂中写出一笔狂草的粗犷士子。
闻言,这人果真放了唐松的手,只是脚下却半点不曾减速,出客栈引着唐松上了一辆马车,“快,速去水天阁”
车夫扬鞭启行,马车内粗犷士子连喘了好几口气后笑道:“某乃吴人张旭,小字伯高。因水天阁午时开楼在即,来得鲁莽了,上官少兄勿怪”
张旭,身边这面容粗犷的士子居然就是那个酒中八仙,以一笔狂草名传千古,被后世尊为“草圣”的张旭!
穿越日久,听到张旭的名字,唐松倒并没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只是自然而然又想起了他那日醉酒后的癫狂之态,以及那一笔堪称神品的狂草,不由得会心一笑。那日陆府之行居然误打误撞的认识了这么个人,真算得是奇遇了。
唐松遐思之时,生性直率的张旭却是滔滔不绝。言说那日陆府偶遇甚是尽兴,第二日酒醒后他便又往陆府来寻唐松,这才知道唐松竟然不是陆府之客。好在哲翁久居扬州,竟着下人查出了他的落脚之处,这两日张旭多来客栈柜上探问,只说其外出未归,直到今天才见着。
至于“上官少兄”的称呼,自然是投宿客栈时登记的乃是上官黎的过所,不知客栈掌柜怎么阴差阳错,居然将唐松指为了上官黎。
弄错人的事情唐松并没有急着澄清,“看张兄如此匆忙,却不知所为何事?”
“哲翁于水天阁前新建了一高楼,日前高楼已成,定于今日午时开楼。前次你曾言若要在扬州夜中读书,最宜淮水江畔高阁,可得月之清享有六。此语正中哲翁心怀,而今高楼已成,这样的好事怎能少得了你?”
闻言,唐松也忍不住笑出声来,随后便问了“哲翁”的来历。
哲翁名唤陈一哲,少年家贫却酷爱诗书,奈何运数不济,科举多年皆不得中第,以至于家中寒素到衣食难继的地步。三十八岁那年乃改为商贾,仅仅二十年间便已成为扬州最大的海商之一,积下亿万家私。;
六十岁时,其人将海商贸易交给儿子后便再不言商事,开始专心经营水天阁,复经十五年至今,水天阁已成为扬州乃至整个江南最大的藏。
至于那日会中的另两人也是读书有成却又仕宦不济的江南名士,一名叶梦甫,一名袁三山。两人皆达观真率之士,蹉跎多年后已彻底淡了仕进之心,既是陈一哲之好友,又助其经营水天阁。
听完张旭的简短绍介,唐松心下感慨果然是物以类聚,陈叶黄三人再加这一个张旭皆都是真率放达之人,惟其如此,那日听他们漫谈读书时才不闻半点名利气息,而自得书中之真趣。
说话间,马车出城来到城郊一处占地广大的园子外。
下车会了铜货,唐松随着张旭进了园子,刚到门口就见着一副告示:
有以前朝孤本善本至者,门内主人计页酬钱,每页出三百;有以旧钞本至者,每页出四十;有以时下善本至者,别家出一千,主人出一千二。
看完告示一路走入,但见这处园子面积虽大,里面的建筑却是极少,大片的地方皆是植着修竹花草,并引淮水入其中连为水系,间中点缀着几处亭台雅舍,真是好一处上佳所在。
一路走一路看,让唐松奇怪的是今日既为开楼之佳日,却没在园中看到什么人。
“哲翁虽好热闹,却耐不得俗人搅扰。再者此乃藏书之处,也受不得烟火及酒肉之气熏浸”说话间,两人穿过一个月门,就见着前方有一处气势阔大的木制六开间三层楼宇。
楼前牌匾上写有大大的“水天阁”三字,阶下一并凿有两处深达数尺的储水池。
“此中便是扬州第一藏书胜地,内有藏书两万三千四百七十四卷,若论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