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则是一路少林剑法,刚强峥嵘,堪与对手持平。
岳山河脸色越来越难看,对手这路少林剑法寻常可见,实在不是什么绝技,竟可与己抗衡。他一转剑锋,施展出平生绝技河岳剑法,招式更见雄浑开阔,直有包容宇宙、并吞河岳的气象,渐将对手裹挟在剑光之中。
眼见落入下风,叶兆安长剑一抖,竟然挑出三朵剑花,如优昙绽放一般,璀璨夺目,轻悠悠地飘向岳山河。丝毫不闻金铁交鸣声,岳山河雄浑剑劲却消融在剑花里,仿佛奔涌长河汇入大海,不见一丝波澜。
岳山河面色一变:“原来叶兄是长安叶门子弟,好一手秋叶剑花,不见武林十五年了。”叶兆安神色一暗,道:“江湖遗孑,不足一道。岳兄小心了。”他一弹剑刃,踏中宫趋进,随身形所至,空中布下五朵剑花,或缓或疾袭向对手。
岳山河丝毫不敢大意,这朵朵剑花看似精致可人,实则每一瓣都由剑气凝成,暗含无穷杀机,动辄会让自己败亡身死。
场外众人也屏气凝息,静观着这手失传江湖已久的绝学。
长安叶门,这在当年武技横行的时代,是多么奇崛响亮的名字!纵以武当、峨嵋立派千年,剑技传世,遇到长安叶门也要退避三舍。其秋叶剑法玄奥莫测,可以剑气凝成实体,蕴攻守于一形。百年前叶稽延以弱冠之龄与河朔高手争锋,无一败绩,其后纵横中外,横绝四海,成为江湖中盖代传奇。他巅峰之时,可驾驭九朵剑花,直令天下束手。
但百年以降,战阵革新于江湖,叶门仍坚守着古游侠之风,终败于杀手楼之下,高手庶几灭绝。百年豪门从此风流云散。长安叶祠今已芜草丛生,旧时堂前之燕,不知飞往谁家。江湖中人更以叶氏灭绝为标志,从此武林跨入战阵时代。
此刻两人对阵,岳山河仍战战兢兢,毕竟秋叶剑法享誉百年,绝非易与之辈。他舞动长剑,袭向第一朵剑花,尚未触及,后一尺远的两朵竟势子一疾,倏忽袭至,成品字形攻向自己胸口大穴。
岳山河只能疾退一步,大喝一声“好”,身躯疾旋陀螺状,剑光流转,如水银涣散,在身前布下一面环形铜镜。五朵剑花几乎不分先后,同时印在镜面上。如大石激入水面,铜镜剧烈晃动,受击处同时凹陷下去,险险就要撑破。
叶兆安绕九宫疾走,不住晃出剑花,袭向岳山河。铜镜便如上元夜焰火,不时淬出片片火花,璀璨好看。
但众人都未受绚丽景象迷惑,知岳山河处境极危,在旷世剑法之下,他只能彻底陷入守势,任由对手肆虐攻击。稍一疏神,便去死不远。
一人倾力主守,一人全神攻击,都是极耗内力的法门。不片刻,两人都缓下势头。缤纷光彩中渐可看到岳山河身形,已汗流浃背,雾气蒸腾。而叶兆安也是面容苍白,显然耗力甚巨。
梁崇义暗自高兴,这叶兆安终受年龄所限,内力未臻一流。岳山河又经验老到,用此法防御神鬼莫测的叶门剑法,令其无从展开招式,只能变相成比拼内力之局。纵使叶兆安能过此局,在李梗的战阵剑法前,也未必讨得好去。
岳山河剑速已缓,实是精疲力竭,正斟酌着怎样体面认输。叶兆安却一撤长剑,向后掠去,苦笑道:“岳兄内力深湛,在下自叹弗如,此局甘愿认输。”
岳山河拄剑在地,喘息道:“叶兄何出此言?岳某才是强弩之末,不堪一击。”叶兆安低叹一声:“寒门剑法耗内息更剧,此刻在下已挥不出一朵剑花来了。”
岳山河一愣,有些不信。一边李梗问道:“敢问叶兄一次能挥出几朵剑花?”
叶兆安答道:“一般四朵,五朵至为勉强。”李梗颔首道:“如此便对了,叶兄最后一击的确只能挥出一朵。只是叶兄现在内力要好于岳兄,使出平常剑式,也可稳操胜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