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得意地说了一句;颜真卿瞠目结舌;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只听崔俭玄在身后气急败坏地说道:“那是我儿子;当然像我”
“师兄”颜真卿这两天已经听到崔俭玄反反复复就这个问题和卢望之说道了无数次;之后的进展背也背得出来。虽然不明白大师兄为什么非要乐此不疲和崔师兄打趣;可他却实在没兴趣听这没营养的对话了;趁两人不注意;他推着那辆藤制小车就悄悄溜了。等到外间看到卢鸿时;他方才连忙止步叫了一声;“卢师。”
“望之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小孩子习xing。”卢鸿听着里头的声音;不禁莞尔;见藤车中的小家伙仿佛根本不在乎那两个为了自己而争得面红耳赤的家伙;手脚打开睡得正香;他的脸sè立刻柔和了下来。当初他为崔俭玄卜算时;心中一直为这个出身世家却xing子大大咧咧的弟子担忧;可如今看来;娶了杜十三娘的崔俭玄是他最不需要担心的一个。那样蕙质兰心的女郎;还怕管不住区区崔十一?
“师公;师公”
正用微微有些粗糙的手轻轻摩挲着崔朗那光润的小脸蛋;卢鸿就听到这么一个越来越近的声音。才一扭头;他就只见一个小人儿跌跌撞撞过来;到他面前时方才停住了。他先是一怔;继而笑吟吟地弯下腰;摸了摸那温软的头发;这才看到崔琳双手高高捧了起来。
“师公;是新枣;师公吃新枣”
听到这话;卢鸿笑得脸上皱纹仿佛都一根根舒展了开来。在崔琳那期冀的眼神中;他接过了她手中的一颗枣子咬了一口;旋即才含笑说道:“甜得很。
“小师叔;吃新枣”
颜真卿不过是一愣;崔琳就跑到了自己面前。他却不过盛情;少不得也吃了一颗;却发现入口还有些微涩;可在崔琳那目光注视下;他哪里会煞风景;自然也点了点头说好。等到小丫头又跑到里头去向卢望之和崔俭玄献宝;不过一会儿;他就只听得崔俭玄说了一声涩;紧跟着就听到里头崔琳哇地一声哭了;这下子;那里头自然好一阵鸡飞狗跳;旋即就是崔俭玄被卢望之埋怨得狗血淋头。
“卢师。”
匆匆过来的杜十三娘想也知道女儿和丈夫又闹起了什么;更知道卢望之铁定不由分说就偏帮着女儿。她本待进屋去;可见卢鸿对颜真卿打了个手势;把这个如今身边最小的弟子支使去了里头劝解;却又示意自己跟过去;她连忙丢下了里头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如今的她;却也随了杜士仪和崔俭玄的称呼。
“十三娘;朝中如今的情形可还好?”
“听人说;李相国处事还算公允;和源相国并没有什么冲突。反倒是御史台的崔大夫大刀阔斧地裁汰贬黜不称职的御史;似乎反响有些大。”杜十三娘对于朝中这些讯息;总比别人知道得更多更详尽一些;说到这里时;她犹豫了片刻;这才轻声说道;“听玉真观主说;圣人对李相国并不是十分满意;仿佛还打算再提拔一个宰相。”
尽管六部尚书以及尚书左右丞中;尽有资历足够的;但对于乾纲独断的李隆基来说;提拔宰相从来不是只看资历;而是凭借他自己的阅人之术。这一点;卢鸿虽然是山野之人;但也心里有数。沉默片刻;他便低声问道:“你可知道;十九郎和如今御史台那三位;联系密切么?”
对于这个;杜士仪绝对不会在家书上提;因而;杜十三娘先是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这才紧张地问道:“难道是卢师听到了什么风声?”
“你在东都都没有听到风声;我在山野哪里会有那样的消息;只是……”卢鸿想了一想;继而语重心长地说道;“御史台那三位;太咄咄逼人了。我当年见过圣人;如今虽过去了几年;但他仍正在盛年;不会糊涂;恐怕未必会如他们所愿。十九郎应不是一心钻营的人;怕就怕他们一心要拉人下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