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李轻轻的府邸修缮地再如何精致也不过是一个能够遮风挡雨的屋子。
“娘亲,绿珠被谢紫陌给抓到了宫中,你说,我该怎么办才能将她救出来?”
素素伸出手,接了一片从树枝上旋飞而落的白霜梅花瓣,放在手中揉了揉,柔嫩的汁水从花瓣里掐出,黏糊糊地粘了一手。
素素抬起一双眼睛,漫无边际地飘荡着,再顺着抄手游廊走过去一些路,便会出现一面不小不大的湖,湖中心亭亭地立了一个八角亭子,颇为风雅,白色的幔帐从八个角垂落而下,可以挡住浩浩荡荡穿堂而过的风,那时,她和李孳如狭路相逢,生来便是不对盘,开口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夹棒带棍的,充满了浓浓的火硝味道,可是现在李府却是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连着那么厌恶自己的李孳如也飘散成了天际的一抹云彩。
“李孳如,若是你看到了我现在这副样子,是不是又该讥笑我了?”素素摊开手,揉成一团皱巴巴的花瓣从她的指缝中跌落下,无力地躺在铺着一层薄雪的青石板之上,溅上了点点的泥泞。
秋沛夐恭恭敬敬地垂着手,站立在上阳宫中,面前是现如今的谢太后。他背脊挺直,眼珠子凝着在皂角靴尖,今晨的时候,天上飘了些雪,薄薄的却是铺满了地面,从宫门口一直走到上阳宫,靴尖便沾染了些雪,现如今因为室内绕旺的火龙而融化了开来,濡湿了黑色的布料,留着一团渍迹。
“沛夐,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李轻轻的眼睛长得像我,所以你才会这般肆无忌惮地宠着她?”此刻的谢太后早已没有了母仪天下的气度,像是一个斤斤计较着心爱男子的爱意的普通妇女,她站在他的面前,神情激动,上阳宫中的侍女和太监早已被打发走了,现如今只剩下他们两个。
秋沛夐抬眼看了看这个被时光雕琢成气急败坏的疯婆子的太后,竟然很难将她与记忆中那个明媚的少女身形重叠。
究竟是什么将曾经那个温柔的女子变成了现今这副模样?
“不,太后,我是真的爱着轻轻。”秋沛夐的声音不卑不亢,却是柔情似水。
“太后?我在你眼中,就真的是剩下了这么一个不堪的身份了吗?沛夐,喊我的名字,我要你像以前那样,喊我的名字。”
“以前那样?可以,太后应该很清楚,我已不再是18岁的秋沛夐,而你也不是15岁的谢紫陌。微臣又怎敢呼太后娘娘的闺名?”
“沛夐,你在怪我,怪我在家族和你之间选择了谢氏,对不对?”
“不,我不怪你,身为世族的嫡长子或者是嫡长女,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秋沛夐抬起头,眼神穿过了那一株开得娇艳欲滴的照殿红,落在了朱红色的猗兰阁栏之上,其实他怪的是他自己,如果他不这般畏手畏脚,如果他不这般忌惮谢氏的势力,那么轻轻就不要枉死了,素以也无需禁受这么多的委屈。
“那你为什么不肯喊我的名字?”此刻的谢太后就像是一个要糖吃的女孩子,不住地纠结着这个问题,好像只要喊了她的名字,她便能和他一起抛开着世俗的纷纷攘攘,一起回到过去。
“因为此刻在微臣心中,你只是太后,紫虬国的谢太后,是紫虬国最为尊贵的女人,臣惶恐。”
“太后,哈哈,太后,好一个微臣,好一个太后……”谢太后忽然间便仰天大笑,仿佛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泪珠子顺着眼角滚落下来,流进嘴角,是咸涩的,谢太后看着眼前不再年轻的秋沛夐,忽的觉得岁月推着他们在时间的洪荒中竟然越走越远,他说得对,再怎么唤着她的闺名,她也不再是那个豆蔻梢头二月初的谢紫陌了,她是这凤座之上的谢太后,是曾经母仪天下的谢皇后,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费劲心思做了这么多丑陋的事,是为了什么呢,也不过是为着能够多看他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