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妹妹就是这样拿着调羹一口一口喂陛下喝下的吧?”
祁帝听闻这番话,眼珠子突出,形容可怖,虽然当初早已在内心猜出了那碗燕窝粥必定是谢氏动了手脚,然而,现在由谢皇后在自己耳边讲出这个事实,就像是一把刀子不住地在搅动着心脏,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齐齐刹车,空气渐渐稀薄。祁帝那一双喷火的眼睛瞪着笑意盈盈的谢皇后,恨不得一把将她掐死。
“陛下,你知不知道,臣妾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二十年了,还望陛下不要让臣妾失望才好。”
谢皇后从燕窝粥舀起一勺,不由分说地扣住祁帝的头,然后将燕窝粥灌入祁帝的口中,嘴中仍然不住地说着恶毒的话:“陛下,这碗燕窝粥中,臣妾可是特意将一整包的曼陀罗粉都尽数拌入了这燕窝粥中,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喝?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太医来了,凤临梧,为什么你偏偏要当这个皇帝,为什么,本宫和沛夐都已经定下了终身,却因为你在高高的王座上说了一个本宫的名字,我和沛夐便这般生生地分离了二十年,为什么,为什么,你和萧燕燕那个狐媚子可以厮守终身,我却要对着冰冷的被衾夜夜垂泪,便宜了我那个蠢笨的妹妹,代替我嫁入了秋府,当上了秋家的夫人,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害的!凤临梧,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谢皇后说到后来,就像是中了魔怔似的,一会儿说着本宫,一会儿说着臣妾,一会儿又说着我,二十年的憋屈在这一刻释放地淋漓尽致,祁帝渐渐不再挣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朦朦胧胧中,他看见了火树银花的世安街上,人头攒动,一盏盏花灯挂在枝头,将遒劲的老树干都压弯了腰,他看见一场盛大的焰火绽放在夜空中,萧燕燕穿着一袭青葱色的软罗,头发披散下来,眉眼柔和,她伸出手:“临梧,要跟我一起离开这世俗的纷纷扰扰吗?”
烟花落下,在她的肩膀上开出了一朵绚烂的波斯大丽菊,打开层层叠叠繁复的花瓣,衬得她的脸分外地明丽,祁帝伸出手,紧紧地拉着伊人滑软的小手:“燕燕,我们再也不分离了好不好?”
“好,”萧燕燕深情地看着他,点了点头,“临梧,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
祁帝那张干枯的脸瞬间就像是被点亮了一般,焕发出夺目的光彩,嘴角含着一丝笑意,不一会儿便断了气,举在半空中的手一瞬间坠落到床面之上,在柔软的被衾之上弹了两下,便静止不动。
谢皇后将手指搭在他的鼻翼底下,却是连一点气息都探不到了,她的面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意,整了整衣衫,从胸口中取出一枚施着银质暗纹的素心镜,就着黯淡的光线,伸出手捋了一下鬓角,终于,一个新的朝代要拉开了帷幕。
死了,终于死了,可是自己那二十年最为葱茏的时光呢?也就这般地葬送在了这个黑暗的宫殿中,悄无声息,没有人会关心。
谢皇后站起身来,神色肃穆地走出了双交四菱花扇门,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祁帝驾崩,五蕴城内的各寺庙宫观,各敲钟三万下。
全城一片缟素,就像是雪落下之后,洁尽了一切污秽,所有的肮脏不堪都被覆盖在一片纯白之下,再也看不出原先令人反胃的颜色。
真是美啊。谢皇后站在高楼之上,看着下方各座宫殿都取下了红艳艳的灯笼,挂上白布帆子,一片隐隐的哭声顺着风传到耳朵里,那是没有子嗣的妃嫔为着她们无望的前途而洒下的泪,三天过后,那些可怜的女子便要被送往寺院,在青灯素香中了却残生,锦衣玉食的日子一下子变成了粗茶淡饭,怎么会不痛心到流泪哭泣?
谢皇后伸出手掌,指尖的珐琅护甲套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光晕。
起风了,风中全是咸涩的味道,谢皇后接住了一张随风翻飞的经幡,细细地摸了摸上面的梵文,那里是她梦想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