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飘逸的身影一出现在视野,林聪所有的伪装都轰然崩塌,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近前,双膝一软,拜倒在地,颤声道:“在下西南禁军队长林聪,见过秦院长。”
秦枫尚未反应过来,几十名军士“呼啦”一声,全随着林聪跪下,齐声呼喝“见过秦院长”。
秦枫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搀扶林聪:“你们这是……快起来!有话进屋去说。”
“秦……院长……在下……在下……”
林聪彻底崩溃,泣不成声,话语哽咽难续。
此时,医学院大门前,围满了往昔的乡邻和医学院的学生,还有闻讯赶来的书院学子,她既不能有一丝的差错,但又无法控制胸中翻滚的悲恸,唯今之计,只有痛哭一场,方能疏散心头哀伤和郁结,才能释围观人众的疑惑。
于是,她抬头望着秦枫,扶着他的手臂,用沉痛的语气,诉说来此目的——
“国难当头,为保黎民百姓安危,我等便是战死疆场,也死而无憾。然,无数兄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从敌人屠刀下逃得性命,却仍然不治身亡。因为,没有大夫帮他们治伤……他们死了,我们活下来了,不是他们不勇敢,是我们运气比他们好……”
震撼人心的倾诉中,她任凭泪水恣意纷飞,宣泄心底最沉重的负担。
她是学医的,为的是济世救人。可是如今,她不仅在杀人,甚至为了掩饰身份,还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伤重的军士死亡,而不去伸手施救。
没有人知道她内心的痛苦和迷茫。
随着她杀人越来越多,随着他们兄妹战功的积累,随着哥哥每一次职位的提升,她心底最大的魔障已经不是家仇,不是国恨,而是面对死亡的无措!
一将功成万骨枯!
无数次,她问自己,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她要不要忘记家仇国恨,只做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无论是敌人也好,还是自己的袍泽也好,都怀着一颗善心去挽救他们?
她想不通这个结!
如今,见了言传身教的师伯,她所有的痛苦迷茫和无措都喷发出来,想要求一个答案,想要求一个解脱!
秦枫在对上林聪含泪双眼的一刹那,就认出她是小葱。
不是小葱妆容化得不好,说起来,小葱的易容术最初还是他教的,他对小葱化妆的手法太熟悉了。
二十多年前,为了让师妹云影女伴男装来清南村给郑菊花送药,他第一次调制了改变肤色的药水和药膏;数年前,为了小葱和秦淼女扮男装出门游历,他又费心研制了各种化妆手段,一股脑儿都教给了她们。
还有。林聪张嘴大哭的时候,那一嘴细齿也是他熟悉的。
秦枫看着搭在自己胳膊上粗糙的双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这个孩子,她到底吃了怎样的苦头?
淼淼呢?板栗呢?
“起来!起来说话!”
秦枫几乎愤怒了,心里充满了对皇家的仇恨。
林聪哭得无法自持,接不上一句话。也无力站起身。
同来的军士都是她一手调教的,为了这次的任务,更是挑选了不少能言善辩者。这些人见一向冷静沉稳的队长悲恸到如此地步,都感同身受,一齐对秦枫及他身后的大夫们叩首不止。
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流泪道:“又要打仗了!好运气不会一直跟着我们。我等代西南十五万将士恳请各位大夫:去西南。去眉山,去救救他们!”
“每一次战斗结束,死的人堆得跟小山一样。那受伤的更可怜。就在那挨着等死……”
“他们不过就是被射了一箭,不过就是被砍了一刀,还有人断了手、缺了腿,不是不能治,是没有大夫、也没有药治。不然……治好了就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