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还摸走第二颗,他才笑嘻嘻离开厨房。
沈璎珞一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方才才安定下来的惶恐,随着他的离去而重新浮现。
她已经……有好久没有能依靠的感觉,虽然有娴儿她们陪伴她,可大多数时间她们只能在一旁帮忙哭泣,而无法给予实质支撑,她还得拨冗安怃她们,告诉她们,任何事她都会承担下来。天知道她有多恐惧。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大家闺秀,衣裳有下人洗好熨好折好,膳食有婢女端来布好,整日除了画画弹琴读诗外,她什么都不懂……她甚至是今天才知道原来厨房是长这副模样……
站在尉迟义身边,被他牵着,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护着她,拜托李婆婆照顾她,别苛求她,慢慢教她,那般简单地消弭她的不安。
有空再来看你。
这是连日的焦头烂额以来,第一次有人给予她关心。
“呆杵着做什么?去把角落的菜叶挑捡好,清洗。”李婆婆收起笑脸,厉声喝道。
沈璎珞吓了一跳,不明白尉迟义在场时的慈祥老妇怎会翻脸像翻书一样?
放心啦,严家里全是些好人,没有人会欺负你,你只要乖乖把分内工作做好就没事了。尉迟义的安抚,适时地回想起来,她努力吸气,要自己勇敢,他说严家全是好人,她相信他,李婆婆是他特地替她安排学习的人,若李婆婆不好,他不会放心将她丢在这儿。
李婆婆只是因为她还不熟悉环境,才会嗓门稍大地急于帮她早些适应这儿,对,应该是这样。
“是。”沈璎珞不敢迟疑,坐在菜叶堆前的小凳上,包袱搁在脚边,那些菜叶在煮熟之前的长相,她还真没见过……
“请问……我应该要怎么捡?是要将叶子都摘掉吗?”这问题,连她都问得好羞愧。寻常姑娘都会懂的常识,她却没有。
“连捡菜叶都不会?”李婆婆皱眉。
“抱歉……”她从没学过。
李婆婆抢过她手里的菜叶梗,刚涮涮地剔除烂叶,剥丝,菜茎折段。“这样会不会?”
沈璎珞只敢点头,不敢摇头,笨拙地对抗一整篮菜叶。
“咦?新来的丫头耶。”汉子扛着两肩的柴薪,准备要堆在后头柴房,看见蜷坐在一旁,手忙脚乱撕着菜梗的沈璎珞。
“她是姓沈的。”李婆婆正在煮着热汤,口气淡淡。
“她就是那个……姓沈的?”汉子瞠大眼,将沈璎珞自头到脚审视一回,啧啧有声:“看不出来耶,竟然是这样一个小丫头……”
“别管她,把木柴扛进去吧。”
为什么他们提及“姓沈的”时,口气都是那般的……鄙夷?
不仅是扛柴的汉子,接下来还有雀跃奔入的年轻美婢,明明漾着花一般甜美笑靥靠过来要和她打招呼,一听见“姓沈的”,以更快速度跳走。他们排斥她……不,沈璎珞不许自己这么想。尉迟义说严家全是好人,难道……是她哪里做错而不自知,得罪了他们吗?
沈璎珞为了不拖累李婆婆的工作速度,真的很努力在学习,好不容易处理完菜叶,李婆婆又丢来一篓萝卜要她削皮切块。
她发誓,这是她打出生至今,头一回摸到菜刀,以及沾着泥的生萝卜。
方才捡菜只靠双手,双手无害,不会一留神便给割伤,但菜刀不同,它磨得惫利,轻轻一滑,一大块萝卜跟着落地,好些回她都快握不住萝卜和菜刀,即便战战兢兢,惨事仍是发生,菜刀将萝卜皮和她的手一并削开。
她抽息,李婆婆扫来疑惑目光,她赶忙屏气,挤出笑,摇摇头,李婆婆又重新去忙她自个儿的事,她胡乱在裙侧抹手,擦干血迹,第二刀很快又来,划破她的食指。
她明明是想直着切,为何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