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有人看见工厂烟囱上冒出的黑烟会联想到死亡一样,黑烟和死亡之间并无逻辑上的关连,只有抽象式的联想。
在我心中,夜玫瑰一直是学姐的代名词。
但除了第一次到这里,听见叶梅桂说她也可以叫做夜玫瑰时的震惊外,接下来的日子,我不曾将叶梅桂的夜玫瑰与学姐的夜玫瑰联想在一起。
更从不曾比较过这两朵夜玫瑰。
如果硬要说出这两朵夜玫瑰的差异,到目前为止,我只能说学姐是不带刺的夜玫瑰;而叶梅桂则明显多刺。
我不想放任叶梅桂与学姐之间的联想,因为这种联想,很像将奶油倒入咖啡里,于是产生一个小小的白色漩涡。
但只要轻轻搅动,白色漩涡便会无限扩张,再也回不去原来的那杯咖啡了。
因此我没有回话,站起身,往我房间走去。
叶梅桂抬头看着我,表情有些惊讶。
她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并未开口。
眼神停顿了一下后,低下头,又拿起手中的书本。
我走了几步后,隐隐觉得不妥,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停下脚步,快速启动脑中的思考机器,期盼能制造出一些话语。
无奈我的脑袋因为淋雨而有些故障,始终想不出什么话是大方而得体,只有耳朵还算正常,不断听到叶梅桂翻过书页的声音。
「嗯我应该还算是个细心的人,但常会有犯迷糊的时候。虽然我尽量细心,不过无法面面俱到,总有遗珠。这就叫做遗珠之憾。」
我终于打破僵局,挤了一些话出来。
但叶梅桂的视线并未离开书本。
「就像老鹰如果飞得太高,往往会低估兔子的身长。还有」
我用力搔着头,试着烘干我的脑袋,以便产生一些合乎逻辑的语言。
「还有就像有一只狗走在路上,几十个人拿肉包子丢他,牠不可能会吃掉每一个包子吧。妳把我想象成那只狗,就行了。」
叶梅桂正在翻书页的手,突然停了下来,但依旧没抬起头。
「那只狗之所以没办法吃掉每一个包子,就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道理。
俗话说: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这句话就是说」
「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终于放下手中的书,抬起头看着我。
「谢谢妳、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谢谢妳。」
「你在说什么?」
「我睡过头,妳叫我起床并载我去捷运站,我很感激。谢谢妳一次。」
「但我忘了向妳说谢谢,实在很抱歉。对不起一次。」
「结果又害妳迟到,应该也要跟妳说对不起。对不起两次。」
「刚刚淋雨跑回来,让妳担心。对不起三次。」
「妳怕我着凉感冒,煮了一碗超级好喝的姜汤给我喝。谢谢妳两次。」
我屈指一样一样地数着,希望不要有遗漏。
「我又不小气,你干嘛记那么清楚。」
「记清楚的人是妳啊。是妳先提到我那天睡过头的事。」
「也就是说,如果我不提醒你,你早就忘光了?」
「不能说忘光,但我确实是不怎么记得了。」
「这么说的话,你跟我说谢谢和对不起,并不是诚心的啰?」
「我是诚心的啊。不过因为是被妳提醒,所以我无法证明我的诚心。」
「你老说我提醒你,是不是认为我一直记着这些,因此是小气的人?」
「这没逻辑相关。记不记得是记性问题,而小不小气却是个性问题。」
「我不管什么逻不逻辑,我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