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有这段记忆?为什么我知道自己叫弥渡?难道又是他们搞的鬼吗?春官、阿菩、国师……他们都骗了我,骗我是百 里济的女儿,骗我杀了那些不相干的人,最后骗我弑父,他们究竟想要我如何?认祖归宗,莫非又是国师设的套么?昙奴,我已经不能相信他了,他不是真的喜欢 我,他一直在利用我。”
昙奴被她哭得毫无办法,只能坐在她边上不停给她擦涕泪。事情到了眼下的地步,除了国师,谁都不知道接下去 会怎么样。他策动定王谋反,前半程不管是不是定王自己的意愿,后半程如果由他接手,届时直捣中原,会形成一个难以控制的局面。她突然一惊,莫非他想自己做 皇帝么?国师当了一百八十年,早就干厌了二把手,想弄个帝位过过瘾?不过这只是猜测,她不敢同莲灯说,万一不幸言中,不知会是怎样的悲剧。
她唯有劝慰她,“有句话叫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已经无路可退了,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你真是定王的女儿,就不必背负血海深仇了,有了阿耶和哥哥,比做百里济的女儿强些。”
她冷笑了声,“他们能答应我杀了王妃吗?如果能,我还可以将就混日子。如果不能,这个定王府我是呆不住的。”
正说着,见廊下有人露了个头,很快又让开了。昙奴探身看,“是世子殿下。”
她叹了口气,终归和辰河没有什么大矛盾,便坐起身,让昙奴传话让他进来。
辰河脸上神情尴尬,但是心里的欢喜是真欢喜,跽坐在席垫上轻声地叫:“安宁……阿妹。”
她忽然鼻子酸酸的,“阿兄,以前的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他 忙说不要紧,“你流落在外这么久,不记得以前的事也在情理之中。现在回来了,我们兄妹能够团聚,比什么都重要。”他微微哽咽着说,“我先前一直就有这种感 觉,觉得你还活在,没想到老天怜悯,你果然无恙。你放心,日后阿兄会保护你,没有了阿娘还有我,我不会再让别人伤害你。”
莲灯想对他笑一笑,可是笑不出来,只能勉强点头,“多谢阿兄。”
一时沉默下来,辰河坐在那里似乎有些左右不是,支吾了下,小心翼翼问:“你和国师是怎么回事?”
莲灯抬起头,一脸茫然。他们之间的关系,现在也难以说清了。
辰河见她不应有些紧张,犹豫道:“我听见他说什么红颜知己,实在叫我心惊。以他的年纪,做咱们的老祖都绰绰有余。你年华正好,还有很多选择,千万不要听他哄骗,上他的恶当。”
他 的话倒让她笑出来了,果然是做阿兄的,关心妹妹的婚姻大事也在他的份内。这么自以为是的国师,人家表面尊敬他,但是谈婚论嫁根本不把他放入考虑的范围,理 由就是太老了。一个能活很久的老妖怪,美则美矣,到底有些吓人。如果自己一天天老去,同你相爱的人却留住了青春,这种打击想来也很大吧!
她点了点头,“阿兄的话我记住了,我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国师人好,有时也爱开玩笑,所以不是在正式场合说的话,阿兄都不要放在心上。”
昙奴听来只剩叹息,她嘴上怨怪他,其实依旧处处在替他打圆场,不管是刻意还是不经意,她的心里终归是惦念着,没有想过要坏他的事。
今 天的天气不太热,经过了惊心动魄的一个下午,现在尘埃落定,似乎阴霾暂时都散了。昙奴转过头望窗外,夜色渐渐弥漫上来。碎叶城的傍晚很有意思,西边的天还 留有红霞,东边的天已经覆盖上了很浓重的墨色。她缓缓长出一口气,可是才吐了一半,那口气卡在了嗓子眼里。她看见廊柱后有人站着,只露出半张脸。飞扬的眉 梢,沉沉的眼睫,她顿时一个激灵,那是国师。
她对他一直有种很深的恐惧,刚才莲灯的话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