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弯下腰搬动她,让她舒舒称称趴在那里,然后提着袍子很勉强地在榻沿坐下。国师觉得这次自己牺牲很大,今天刚换的新衣裳可能要弄脏了,本来嫌这里不够雅致, 不过看她的可怜样子也只好将就了。翘着两根指头捋开她的头发,正打算掀被,没想到她居然反对,哎了声道:“还是请弗居来吧!”
他皱了皱眉不悦,“弗居沾花惹草的手难道比本座干净?真是不识抬举,这天底下几个人能有你这样福气,你还挑三拣四,分明是想惹本座生气!”
他认为自己受到了侮辱,莲灯却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觉得男女有别,她再糙也是个姑娘。她的伤在中间偏上那么一点点,要换药就得把衣裳脱下来,让她把背露给他看,她心里不太情愿。
“终归……国师面前唐突,有碍观瞻。”
“命都快没了,有空害臊?”国师很不耐烦,同时觉得她虚伪到家,“聚星池那晚你可是打算让本座看回来作为偿还的,当时何等的大义凛然,今天治伤反倒刁难起来,女郎,可见你思想很复杂啊。”
莲灯被他堵得应对不上,两颊火辣辣烧到了耳朵根,支吾了下道:“那今天就算两清了,行不行?”
他仰着脖子哂笑,“本座救你的命,你却想同本座两清,难道你以为看见你血肉模糊的后背,本座能多长块肉么?天下怎会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
莲灯简直要被他说哭了,气息奄奄地抗议,“我身上有伤,我是病人……”
他乜她一眼,“那么伤是怎么来的呢?”
因为技不如人,所以没有资格拿来炫耀。莲灯识趣地闭上嘴,说实在的欠了这么多人情后还想谈两清,就如他刚才说的那样,太厚颜无耻了。
她 不再聒噪,他才有空静下心来替她查看。解开右衽褪中衣,这是国师第一次替女人宽衣解带,感觉有点奇怪。嘴上虽不饶人,手脚还是放得很轻,她同别的女孩子比 起来终归多了份可怜。他接到放舟的消息时以为她伤得不轻,但是见她还斗得动嘴,心里多少安定了些,可是揭开那层细纱的缠绕,仍旧不免一悸。是他过于乐观 了,原来伤口深且宽,不像一般刀锋所伤,恐怕对方的兵刃还是经过改良的。怎样杀伤性更大,让人更痛?打毛了锋芒,要么伤不了人,一旦与皮肉接触,形成的切 口就像锯子划过一样,切口不平整,能雕刻出蜿蜒的花来。他很惊讶,她居然忍得住,也许是习惯了靠自己,知道呼痛和抱怨没有用,所以再大的苦都经受得起。
他拔开药瓶上的塞子匀匀替她撒上一层,黄褐色的粉末把那道沟渠填满,他听见她嘶地一声吸了口凉气,忙停下问她,“很疼么?”
其实问了也是白问,她当然很疼,他看到她栗栗的颤抖,肌肉因此剧烈收缩起来。可是她说不疼,“没关系,我忍得住。”
他轻轻叹了口气,刚才衣裳从下往上撩起,那妖娆却新鲜的纤背蜂腰多少勾起他一些杂念。可是现在见她这样,似乎除了心酸就没有别的了。
“你要杀李行简,本座替你办成。以后不要再去平康坊了,回神宫读书绣花,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
她愕然回头看他,用力过猛牵扯到了伤口,不由吃痛呻吟。他弯腰打量她,“怎么?劳碌得太久,怕过不惯这种生活?”
她说不是,“我只是很奇怪,国师曾经同我说过的话我还记在心里,如今突然改了主意,倒叫我有点意外呢。”
她偏过头枕在手臂上,年轻的脸庞稚嫩,鬓角缠绵着细细的绒毛,沉郁的时候有种寡欢的美。她的心思很单纯,因为自己一往无前,就以为别人也同她一样,认定了就会做到底。
他放下她的衣襟,重新替她盖上了被褥,抬眼看墙头那扇高高的小窗,喃喃道:“本座不想契约那么快失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