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梦白不知不觉间,已放缓了脚步。
杨璇察言观色,立刻道:“二弟要小酌几杯?”
展梦白道:“正想如此。”
两人寻了家彷佛是汉人所开的店铺,掀开厚重的门□,全身立刻被那阵亲切而醉人的香气温暖了起来。
展梦白心头有事,只顾吃酒,杨璇却不住往四下观望。
只听一阵急遽的马蹄声骤然在门口停下,四个身穿藏服,风尘仆仆的汉子,迈开大步,走了过来。
长街奔马,并不寻常,马上骑士,十中有九必是闯荡江湖的风尘侠士,杨璇不禁对这几人多加几分注意。
这四人锐利的目光,也狠狠望了他们两眼,只是展梦白正在喝着闷酒,对四下一切根本不闻不问。
过了半晌,这四人也已渐渐酒酣耳热,谈话的语声,也渐渐高了起来烈酒最易令人目中无人。
忽听一人拍案大骂道:“闻道展梦白这时还是杭州展化雨的儿子,怎地却尽是做些不像人做的事?”
他们穿的虽是藏人服饰,说的却是汉语。
展梦白听在耳里,心里不觉一怔,另一人已接口骂道:“展化雨倒是个英雄,却不想生了个如此狗熊的儿子。”
杨璇面上也变了颜色,梢梢压住了展梦白的手掌,沉声道:“各位骂的可是那杭州城的展梦白么?”
那人瞧了杨璇一眼,接口道:“不错,骂的就是他。”
此人身材高大,紫瞠瞠的面容,看来倒像是条汉子。
杨璇皱眉道:“各位可认得展某人么?”
紫面大汉冷笑道:“谁认得那杂种。”
杨璇道:“既不认得,为何要骂他?”
紫面大汉道:“我弟兄们一路前来,经过了□公多、阿萨克、黄河沿这几处地方,每经一处,便听得当地有展梦白干下的血案……”
展梦白本自满腔怒火,听到这里,不禁大奇问道:“什么血案?”心里也猜得出是有人在冒名行恶了。
紫面大汉‘哼’了一声,道:“什么血案?哼哼,奸淫屠杀,明抢暗夺,简直什么事都干出来了。”
展梦白怒火刚刚上涌,那知他还不曾开口,那边角落里已有一人冷冷道:“你怎知道是他干的?”
紫面大汉怒道:“他一路留下姓名,简直将杀人越货当做家常便饭,我弟兄若遇见他,不把他撕成两半才怪。”
语声未了,角落中已霍然站起个颀长少年,怒道:“少爷我自甘肃一路而来,却只听到展梦白沿途所做的侠义行为,难道那展梦白还会分身不成,自己在东面行侠使义,却分出一人到西面杀人越货么?”
紫面大汉拍案道:“你小子莫非是展梦白的孙子辈么,展梦白抢来的银子,你分了多少?”
那少年怒骂道:“放屁!”
紫面大汉道:“你骂谁?”
那少年道:“骂你这有眼无珠的奴才……”
这边一骂将起来,饭□里的客人早已都悄悄溜了,那饭□的掌柜伙计,却倒不着急,也不过来拉架。
展梦白又气又笑,听他两人对骂,自己倒像变成了局外人,最奇怪的是那帮着说话的少年他并不认得。
只见那少年手掌一按桌面,人已凌空飞起。
这边四条大汉也已叱吒着长身而起,紫面大汉飞起一足,踢翻了桌子,骂道:“好小子,你过来……”
‘哗啦’一响,桌上的杯盘碗盏跌得粉碎。
那伙计忽然扳着指头,数道:“盘子四只、三十六文,杯子四只、二十四文,海碗四只、四十八文……”
他一面数着数字,那掌柜的便在一旁提笔急书,紫面大汉厉喝道:“数好了,多少钱都算爷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