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领域,因为利益,因为权力,裴清对殷楚雷的卖力,恐怕比之当初,犹过之无不及。
我在他眼里的力量,怕是可以寄托全部希望的保证。
我越来越感到无助,我并不在意裴清的软硬兼施苦苦哀求,可是没有人可以帮我,没有人可以陪伴我,我几乎陷入了殷楚雷织成的温柔网,挣脱不开,逃避不了。我该怎么办?
卓骁又到底如何了?
年关已过,春之将来,戽泱依然冷,但是我的身子越来越好。
“公主,陛下吩咐给您整装,一会带您去虎首山泡泡温泉,那地方对您的身子有好处!”细茹一边给我打扮,一边很热心道。
“恩!”我意兴阑珊。
“公主,太医说您的身子泡泡温泉非常有利,本来年前就要带您去的,可是陛下事多,这不,赶在年前都办完了,这会子有了空,一会到了那里,您可以好好享受一下!”细茹兴奋地道。
我撇撇嘴角,似笑非笑。
细茹转过身,勾起我的下巴,眯起那双美丽的眼,那双眼,因为舒心而恢复了原本的慧黠,灵动而从容:“公主,你该多笑笑,女人笑起来是最美的,陛下一定也希望你多笑笑!”
我扯了嘴角:“笑,你觉得我有值得笑的事么?”
细茹看看我,轻轻一叹,蹲下身给我围上水貂皮的大围领,整理好水獭毛边夹袄的刻青丝缎面绫袄,边道:“公主,幸福开心,是自己给的,没有人能强迫,你活在这里,开心也是活,不开心也是活,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和陛下过不去呢?你若能开开心心的,陛下也好,天下也好,都莫不欢颜呢!”
她夸张的话令我一乐,细茹真是个乐天的人,也难怪她爱着不爱她的人,依然能够如此开怀:“可是,我爱的,不是你们的陛下,我挂怀的人不在这里,你觉得,看不到爱人的女人,能开怀么?”
细茹的手顿了顿,抬眼看着我,有一抹伤感随之而来:“公主,你难道还是不能多看看陛下么,他为您的付出,不比那中山王小,中山王能给的,他能给,中山王不能给的,他也能给啊!”
我站起身,摇摇头,虽然我不讨厌细茹,但是我很难和一个忠实的说客说得通:“好了,走吧!”
细茹很聪明,她知道我厌倦这样的话题,随即闭了口,将一件硕大的绒里狐狸毛镶边的孔雀裘包裹住我,大大的帽兜将我裹了个严实,又将一方小铜胎暖手怀炉塞进我的袖筒内。
打扮妥当,才挽着我出了门。
在紫宸殿正门口,停着辆八鸾安车,金饰重舆,曲壁,紫油纁,朱里通幰,四匹赤驷。外周,有数十骑的京畿禁卫左右神翊卫,银光细鳞披甲六闲驳马,在雪地反衬的阳光下,更加光耀夺目。
没有什么一溜排的旌旗依仗,漫天钲鼓,法驾鼓吹,绵延百里的随行人员,只有一些必要的卫队和随行宫侍和太监。
比起曾经的汗爻,这些排场不算庞大,只是警跸森严,不算招摇但是威严依旧。
“静儿!”殷楚雷一身赤黄常服,流畅的修饰着他完美的身形,挺拔高峻的脸在明媚的阳光下闪动着麦色的俊朗,还有意气风发的蓬勃。
他从细茹手边接过我,一把抱起我,迈步朝安车走去。
我意图挣扎:“陛下,这于礼不合,请,妾自己会走!”
“嘘,朕抱着你,走快些,咱赶着日落前道虎首山,泡着温泉看日落很美,乖!”殷楚雷无视我的挣扎,只牢牢圈住了我,迈步上了车,将所有的一切隔在车外,仍固执地抱住我,揽着不放。
车窗外,雪已初融,朦朦胧胧中,云接平岗,山围寒野,我们走的是偏僻的北门,大概多少还是事先清扫警卫过,旷野无人烟,只余禁卫得得的马蹄声,再无余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