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甚,这么瞅着她,她觉得头皮发麻,垂眸不敢与梁心铭对视,又恐将资料年份顺序弄乱了,小心翼翼的。
梁心铭道:“你就只听你师傅的话,就不听我的话了?”
流年嘀咕道:“才不是。奶奶才不听话,怀着身子还熬夜。要是……大爷晓得了,还不知怎么骂人。”
大爷,指的是王亨。
很快,炕桌上干干净净。
流年这才问:“现在要热水吗?还是先吃东西?”
梁心铭道:“准备热水。不吃了。今儿吃多了,现在不想吃了。”一面说,一面手撑着炕几想起身。谁知她坐久了,腿都坐麻了,一时间居然爬不起来。
流年忙上来搀扶。
稍后,梁心铭泡在雾气氤氲的大木桶里,水淹没了圆润细腻的香肩,她舒服地叹息一声。自从恢复女装后,她只要有机会便要泡澡,享受身体放松的感觉。
流年站在桶旁,轻轻帮她揉捏香肩,嘴里碎碎念:“……奶奶一坐就坐个坑,起不来了。坐长久了,也不知道累,起来了才发现那腿都不是自己的了。老这么的,对宝宝可不好。奶奶大事上精明,怎么这件事上却总糊涂呢……”
梁心铭被热水一泡,脑子晕乎乎的,感觉自己就像春暖花开时节,于阳光明媚的午后,躺在贺城别苑开满花的槐树下的吊床上,流年的碎碎念就像那小蜜蜂“嗡嗡”在槐花间转,扰得她不耐烦。她勉力睁开迷离的双眼,转头有气无力道:“别说了……奶奶知道错了还不行吗?快洗吧……洗了好睡。明儿记得早些叫我起床,咱们出城郊游去。”
流年手一顿,惊喜问:“真的?”
梁心铭道:“自然是真的。”
流年开心地抿嘴笑了,心想奶奶虽然有些任性,但任性有任性的好处,想一出是一出。比如忽然要去逛街,又比如忽然决定明天去郊游,都很合她的心意。
她便问:“奶奶,咱们去哪郊游?”
梁心铭却不吱声了。
原来,她刚才想到贺城别苑的生活,不免想到王亨,嘱咐流年一句后,便去回忆王亨了:她是和王亨一起躺在槐树下的吊床上午睡的,王亨的瞌睡大,蜜蜂“嗡嗡”叫也吵不醒他。而她总在半睡半醒间,睡不沉。睡不沉的人脾气大,等王亨醒来捏她的鼻子,她便火了。
王亨见她发脾气,忙又哄她。
那时候,她也曾烦躁过,毕竟她是个成年人,天天跟个孩子同吃同睡,开始觉得挺有趣的,时间久了便觉得幼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觉得他幼稚了呢?
她便往记忆深处延伸……
越想越多,越伸越远……
她嘴角溢出浅浅的笑意。
流年半天得不到回应,探头一看,原来奶奶已经睡着了。
小丫头不由噘嘴,悻悻地想:幸亏她练过武,有把子力气,不然可怎么把奶奶给弄上床呢。奶奶虽然是个美人,个头却不小,抱起来好大一抱呢。又促狭地想:她觉得抱奶奶辛苦,若是让王侍郎来抱,想必不会觉得辛苦……
小丫头用**的手捂着嘴吃吃地笑起来。
赵子仪在前面看见梁心铭窗户的灯光暗了,才放心,回身去床上躺下。他这间屋子是正对第三进院内,里面若有动静,他会直接破窗而出,进入后院。
躺好后,他并没有立即入睡。
之前在松山脚下,他让两名龙隐卫去跟踪那个小贩,傍晚时分,龙隐卫来禀告他,说他们把人跟丢了。
这证明那小贩是有来头的。
会是哪一方的人呢?
左相,还是林家的人?
在松山下是监视皇帝,还是监视他们?
黑暗中,赵子仪浓眉纠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