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著蓮子湯急步走向小姐房間。咦!怎麼靜悄悄的,沒有人。
我有一種不祥之感,趕忙打開房門四處尋找小姐。
哦!小姐睡在床上,面色安祥,身上端端正正地蓋著一床蔥絛色緞面,上面繡著一對金色的鯉魚,正在粉紅的荷花下嬉戲。那對鯉魚肯定會很恩愛,它們互相謙讓著。看看那身邊深綠色的水草和那水泡,就證明了。
那種被面是三年前,小姐與我合繡的,當時我問小姐:&ldo;人家結婚都是大紅被面,上面繡的不是鴛鴦就是鳳凰,你怎麼會用這個顏色?&rdo;
小姐微笑著說:&ldo;荷花出淤泥而不染,鯉魚跳了龍門就變龍,綠色一看就是春天的顏色。&rdo;當時我只有13歲,根本就不懂小姐的這番話和繡這床被面的深意。
回頭一看,大紅色的頭蓋與新娘戴的金色鳳冠都放在桌上,我嚇得心砰砰的跳著,放下蓮子湯,把手放在小姐的頭上,已經沒有多少溫度了,再放在鼻子下,沒有鼻息了。這一下,我真的三魂嚇掉了兩魂,這下我明白小姐的房裡為什麼沒有一個下人了,連奶娘都被支走了,小姐是鐵了心要去死。
怎麼辦?先找到&ldo;張善人&rdo;再說。
我跌跌撞撞闖進&ldo;張善人&rdo;的書房,喘息著,半天說不出話來,根本就忘了進書房要敲門,須經&ldo;張善人&rdo;同意方可入內的規矩。
&ldo;張善人&rdo;手中正拿著一件什麼玉器在把玩,看我慌張的樣子,沉下臉來,&ldo;不去守著小姐,跑這兒幹什麼?&rdo;
&ldo;老爺,不好了,您去小姐房中就知道了。&rdo;
&ldo;張善人&rdo;輕輕放下玉器,把門帶上,跟著我進了小姐房中,此時,小姐的房外有了丫環,可沒人敢進去,都守在門外。
床上,小姐面帶微笑,蓋著被子,&ldo;張善人&rdo;的動作與我一樣,先摸額頭,再放鼻子下面,居然面不改色,把管家叫進房中,叫他去請聖手神醫祝大夫從後門進小姐房中。
一個時辰不到,滿面紅光的祝大夫看看小姐的臉,拿了脈,並試著掰開小姐的嘴,掰不開,祝大夫說:&ldo;辦後事吧!看來小姐是吞金死的!&rdo;
&ldo;張善人&rdo;此時才有點慌,說:&ldo;只是不知如何向高家交待。&rdo;
祝大夫說:&ldo;小姐一向體弱多病,人所共知,就說最近要出嫁,太累了,突發疾病去世的。自願賠償高家五千兩銀子,高家父子均是貪財之人,想來會沒事。再說,如果小姐死在他們家,豈不晦氣?&rdo;
&ldo;張善人&rdo;從頭到尾沒有流過一滴眼淚,他一邊叫管家騎快馬到高家送信,一邊罵罵咧咧,說小姐壞了他的大事。
我既憤怒又悲哀,天下居然有這樣禽獸不如的父親,把自己的親生女兒當作禮物去巴結權貴,全然不念一點骨肉之情。此時,我才明白小姐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的父親母親,為什麼自己不願嫁高小混這樣的紈絝子弟。看來,知父莫如女了。她對自己的父親倒是看得透,知道自己僅僅是父親攀附權貴的禮物,便不聲不響地自行了斷。
可憐的小姐,不知她短短的一生,有沒有過心上人,如果有,她的心上人知道她是這樣的死法,真不知會怎樣的悲傷、哀悼。
潘金蓮橋段 【辛卯年】第四章
更新時間2008-7-9 17:35:35 字數:2729
辛卯年八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