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风了。夫人也是生意场中人物,又素来最通情达理,知道这里面轻重利害,当不会来为难区区在下。”
夏春朝听了他这一席话,心里暗斥了一句:老狐狸,我尚未开口,他便把话说满了。又拿话来挤兑我,我是这等好打发的?当下,她倒不谈此事,只笑意盈盈道:“刘掌柜,想着那时候我那小店才开张,生意清淡,每月流水不过堪堪持平,就挣些仨瓜俩枣的,还不够敷衍赏钱。若不是刘掌柜赏脸,又信得过我,肯把这留香阁的干果进货交与我,我那小店还不知能不能撑下去呢。这几年,又若非刘掌柜下顾,我那铺子生意又怎会这等红火?掌柜的恩德,我是向来记在心上的。”
那刘掌柜见她不说生意,只提人情,心里一提,嘴里连连自谦。夏春朝话锋一转,又笑道:“咱们往来相交了这些年,每年四节,贵店所需干货,任凭风霜雨雪,我们店里从不敢误时候。想着那年腊月,运河结冻,贵店急需一样干贝,通京城寻遍了就是没有。掌柜亲自带了人寻到我这儿来,那时候已近年底,我店中也没了存货。我看掌柜焦的不成样子,带了人坐车到二十里外寻我的一位货商,这才给掌柜凑足了货。这几年里,旁的不说,别家店铺货价连年上涨。我因念着掌柜的恩情,从不曾涨过分毫。如今我也不是向刘掌柜你邀功,只是还请你刘掌柜想想这几年相交的情分。虽说买卖人家,总以生意为重,可这做人总还要讲几分情义。”
那刘掌柜听了这一席言语,思及旧日往事,心中不觉暗道惭愧,面现愧色。
第60章 V后新章
夏春朝察言观色,继而笑道:“刘掌柜的难处,我们自然也明白,所以之前我打发夏掌柜来说,这次的货我们赔了,待下次新货到时,必定一文不取的补上,算作赔偿店里的损失。只是为何刘掌柜一口咬死了往后合同作废呢?”那刘掌柜一阵支吾,夏春朝又道:“掌柜这留香阁,既不比畅春楼名满京城不愁无人送货,又不比那松月茶楼,日常只做茶水点心生意,食材所需不过寥寥。掌柜这一口断了咱们的来往,想必是在旁处寻到可靠的货商了么?”
刘掌柜额角沁汗,吞吐了半日,索性说道:“陆夫人既是生意场中人,料想这里面的勾当也看得清楚,也无甚可瞒的。我便实说了罢,早先是孟公子来寻我,说一向同贵铺往来,并未拖欠货银,贵铺却供给我们这些烂货,分明是没将我们放在眼里。想必夫人自觉相公封了三品将军,生意便不大好生做了,遂不想再同贵铺往来。只是因夫人夫家如今显赫,不好轻易得罪,便拉了我们三家一起,不要夫人退货,只说往后再不往来。孟元臻此人,夫人是知道的,京城里有头脸的人物,与司徒侯府沾亲带故,商行里两位会长对他颇为沾亲带故。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哪敢违逆他的吩咐?只好暂且依从。那松月茶楼的李掌柜,同我是一个心思。不然那日席上,只他孟元臻一个喋喋不休,我同
李掌柜皆不肯言语。”言至此处,他又愤愤道:“陆夫人,这孟元臻跋扈至此,委实可恨。我们吃他拿捏,实在没个法子。得罪了府上,也不是我们本意,还望夫人海涵。”
夏春朝听了这番话,心里暗道:你不敢得罪孟元臻,便将这话说与我听,挑的我去同他斗,你们却坐收渔利?这烫手山芋,我可不接。这般想了一回,面上也不挑破,只浅浅一笑,问道:“旁的倒也罢了,我却只替刘掌柜愁。贵店缺了食材供应,倒要怎生是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