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上完课,正要赶去上家教课的韩惟淑,在办公室门口遇见音乐主任,想起了隔日跟康易磬的练琴之约。
“主任,明天下午我可不可以借用练琴室两个小时?”
身材圆滚、一身慈母味的音乐主任,笑玻ё叛畚剩骸霸趺矗坑醒��还员荒惴A粜B穑俊�
自国中担任韩惟淑班导师以来,她一直很喜欢这个女孩,惟淑那种对生命的投入、奋斗不懈的精神,实在令人感动、心疼;这几年虽然她在生活上几多转折,但她仍然保持着如往的赤子之心、仍以温暖的胸怀面对生命的冷漠,也难怪她疼爱她了。
“不是。”她兴奋地告诉主任:“是我跟您提过的学生康易磬,他确定要参加欧联音乐艺术文教基金会所举办的钢琴比赛了。”
“康易磬?像他那样的孩子也能参加钢琴比赛?”一个冰冷的声音插入她们的谈话。
韩惟淑回头一看是苏筝筝。苏筝筝是学校专任的音乐老师,也是国内颇负盛名的年轻钢琴家;严格说起来她算是小韩惟淑两届的学妹,她们同自光兴私校高中部毕业,只不过苏筝筝毕业后就到法国巴黎音乐学校留学了。
“你认识惟淑说的学生?”音乐主任问。
“上学期我教过那个孩子。他上课的态度极差,我原本要求学校将他退学的,不过他母亲哭哭啼啼到学校来求情,又听说他的舅舅是黑社会角头,校方只好作罢。”苏筝筝进了办公室,冷哼地说:“其实他根本不该进光兴私校的,要不是他死去的父亲曾担任过小学部的体育老师。”
“他是个不错的孩子。”韩惟淑忍不住替康易磬辩护。
“是吗?”苏筝筝冷笑,回睇她一眼:“看来还是韩老师比较厉害,不仅能把坏学生教成好学生,还想让他参加钢琴比赛,争取出国的机会。”
“他本质不坏,而且很……很有音乐天分。”她冷凛的眼神令韩惟淑不由愈说愈畏缩。说起来,二十四的苏筝筝比她还小了两岁,可是她说话的派头老是让她自觉矮了一截。
“看不出来韩老师的眼光这么好,希望他不会让你失望才是。”她语含讥诮。“哦,差点忘了告诉韩老师,我的学生也打算参加欧联基金会举办的钢琴比赛。”
“那……那很好。”韩惟淑不自在地避开她咄咄逼人的目光,求救地望向在场的第三者。
善解人意的主任立即开口道:“惟淑,你不是还有家教学生,还不快走?”
“好,再见主任。再见……苏……苏老师。”她逃命似的离开,关上办公室的门后才放松地吁出一口长气。
不知为了什么,打从主任第一次给她介绍苏筝筝,她就感受到来自她的敌意;她多次试着拉近彼此的距离,提议省略那“老师”的称号,彼此互称名字好了,可惜失败了。
直到现在,每回听到自苏筝筝口中吐出“韩老师”三个字,都让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韩惟淑摩擦着发冷的手臂,纳闷地上路。
“我觉得这里的表现应该含蓄些,像这样──”
韩惟淑尝试地弹奏一遍同样的旋律,垂坠胸前的发丝随着她身体陶醉的摆动而轻轻晃动,淡淡的发香伴着优扬的琴声缓缓流动,飘浮在四坪大的练琴室空间里。
“你觉得怎么样?”她突然停下,侧转颈项问坐在身旁正看着她的康易磬。
嗄……少年误以为自己偷窥的动作被撞见了,猛地低下头。
“怎么了?是不是你不喜欢这样的表现方式?还……是我弹错了?”韩惟淑不好意思地吐舌。“抱歉,老师老是背漏了乐谱。”
“不是,老师弹得很好,也……很美。”
韩惟淑一愣,嘴角噙着害羞的笑:“看你平时沉默寡言的,原来还很会说话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