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仿佛他突然间变得很累,头晕目眩。
“她叫什么名字? ”
“芬妮。”几乎是在耳语。
我知道他说的是谁。约翰?济慈有个未婚妻,名叫芬妮(乔尼之所以说拉米亚让他想起芬妮,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济慈的这位未婚妻全名叫芬妮?布劳恩。)。他俩的爱情,很罗曼蒂克,但济慈也吃足了苦头,几乎被逼疯。济慈在意大利临死时,形单影只,身边仅有一个同路人,他感觉自己是被朋友、被爱人遗弃了。他保存着来自芬妮的信,这些他从未打开过的信;还保存着一绺她的卷发,弥留之际,他要求和它们埋在一起。
在这周之前,我从没听说过约翰?济慈这个人。我通过通信志读取了这狗屁的一切。我说:“那……你到底在图书馆里做什么? ”
赛伯人清清嗓子。“我在研究一首诗。我在搜寻原稿的片断。”
“济慈写的? ”
“对。”
“在数据网里找,不是更简单吗? ”
“当然。但是我要看到原稿……碰碰它,这很重要。”
我想了想。“这首诗讲的是什么? ”
他笑了……或者,至少他的嘴唇往上一翘。淡褐色的眼睛看上去仍然带着不安。
“这首诗,名叫《海伯利安》。很难描述它的故事内容。我想,那是艺术上的失败。济慈没有完成它。”
我推开我的盘子,吮了一口温茶。“你说济慈没有完成它。还是是说你没完成?”
他脸上的震惊表情很真实……除非人工智能是炉火纯青的演员。就我所知,他们可以做到。“老天,”他说,“我不是约翰?济慈。虽然我的人格基于他的重建模板所建,但这并不能让我成为济慈,就好比你叫拉米亚(济慈有一首诗就叫《拉米亚》。诗中的拉米亚是名女妖。),并不能让你变成女妖。有无数种影响力,把我和那个可怜的天才分开了。”
“你说我让你想起了芬妮? ”
“梦里的共鸣。不多。你接受过RNA 学习疗法,是不是? ”
“是的。”
“跟它差不多。这些记忆,感觉……很空虚。”
一名人类侍者带来了签语饼。
“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看真实的海伯利安? ”我问。
“那是什么东西? ”
“偏地世界。我想,离帕瓦蒂不远。”
乔尼看上去迷惑不解。他已经掰开了曲奇饼,但是还没有看他的签运。
“我想,它以前叫诗人世界,”我说,“甚至它还有一个城市是以你命名的……
济慈。”
年轻人摇摇头。“对不起,我没听说过那地方。”
“怎么可能? 人工智能不是万事皆知吗? ”
他笑了起来,笑声短促刺耳。“但这个人工智能知道的很少。”他读了读他的签运谨防一时冲动。
我交叉双臂。“我跟你说,除了在我办公室耍弄银行经理全息像的小把戏,我还是无法证明,你跟你嘴上说的是同一个人。”
“把你的手给我。”
“我的手? ”
“对。随便哪一只。谢谢。”
乔尼双手拿起我的右手。他的手指修长,比我的还长。但我的粗壮。
“把眼睛闭上。”他说。
我闭上了。没有过渡:前一刻我还坐在红龙街的蓝莲餐馆中,下一秒我就在…
不知道什么地方了。未知之地。在灰蓝的数据平面中疾跑,向铬黄的信息高速公路倾斜,在炽热的信息仓库的巨大城市中上下穿梭,红色摩天楼穿上了黑冰防御铠甲,像私人账号和法人文件之类的简易实体闪耀在夜幕之下,仿佛熊熊燃烧的精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