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媽,不用了,我不餓。」費宜年很有禮貌地回答,然後想回自己房間。
「有你的信。」孫櫻手裡捏著一封信,卻沒有遞過來。
費宜年一陣激動,想要伸手去拿,卻發現母親沒有鬆手的意思。
「謝謝媽,給我吧。」他大著膽子。
孫櫻沒有說話,半晌,才漸漸鬆開了手。看著信封到了費宜年手裡,孫櫻的臉色沉了下來。
「媽不會截留你們的信。但媽還是那句話,不同意。她願意等,那就等著吧。」
費宜年這才發現,信封已經拆開。
孫櫻早就看過了信。
他五雷轟頂,顫聲道:「媽,你私拆別人信件是犯法的!」
孫櫻不為所動:「我拆的是我兒子的信。她有本事別寄家裡來。」
費宜年氣憤地道:「她不想寄單位嗎?你在國棉一廠都安插了眼線,她寄到單位的信,我一封都收不到,你這不是逼我嗎?」
房間裡傳來費敏才威嚴的聲音:「小年,怎麼跟你媽說話?注意禮貌!」
費宜年悲憤,卻又不敢跟父親大聲:「對不起媽媽……」
孫櫻以為自己贏了,開始苦口婆心地勸說:「媽媽也是為你好。我不是說千千不好,媽知道她是個好姑娘。可她那麼遠……」
「只要你們願意,就可以把她調到中吳來。」費宜年說。
但他又知道,這話毫無用處,因為同樣的話,他已經說了一年,越來越無力,父母根本沒打算成全他們。
果然,孫櫻道:「我們不願意。她家不僅僅是遠的問題。我們這樣的家庭,不可能娶一個殺人犯的女兒。你有廣闊的政治前途。你爸爸也不能有任何政治污點。」
費宜年已經不想聽了,他只想回房間看信。
「反正,我不可能和任何人相親,你們就死了這條心。」
孫櫻也冷臉道:「別用這個來逼我們。你一輩子不結婚,我也不怕。」
她太清楚了,這世上的年輕人,哪有那麼深沉的愛。
分別一兩年,或許還能堅持,時間長了,不管是費宜年,還是李千千,總有一個會熬不過。
勝利終將屬於費敏才和孫櫻。
…
聯誼會過後整整一周,吳柴廠的小青年們都處於一種亢奮的狀態中。
好幾個車間主任都暗中嘀咕:「沒想到搞個相親會,把這些小子給激動得,幹活都起勁了。」
甚至還有車間主任打電話給孫博偉:「孫書記啊,什麼時候安排跟國棉二廠搞聯誼啊?」
我去,國棉n廠都你家開的吧,說聯誼就聯誼吧?
別人沉醉於聯誼會時,有人只關心廠里的文化考試。
文化考試在大禮堂進行,只有一張試卷,用黃國興的話說,難度很低。
但的確把很多職工考懵了。
一出禮堂,好多人罵罵咧咧,覺得這哪叫考試,簡直就是為難他們。
只有金招娣面帶笑容。
何如月私下問她感覺如何。金招娣很自信:「都挺容易的,只要有高中基礎,一定可以拿高分。」
更別說她現在正在複習高中內容。
何如月放心了。
書畫比賽的評選,在文化考試公布分數的前一天。
吳柴廠和市美術家協會和書法家協會聯繫,請了六位評委來打分,三位評書法,三位評畫。
所有作品都在三樓盡頭的那個會議室攤開,評委們仔仔細細地看著。
何如月有點緊張,生怕豐峻那幅《水調歌頭》太小,給漏了,在搬作品時,很有心機地把它放到了第一張。
老練如黃國興,一眼看穿何如月的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