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以豐峻之敏捷,他怎麼可能被蒸氣薰到,必定是個嚴重的意外。而且如果是小小地薰一下,包紮一下完事,也就能來吃飯了,何至於人都不見。
何如月匆匆幾口將飯扒完,一遛小跑,跑到水龍頭下洗了飯盒,又送回辦公室,然後給保健站打了個電話。
2020,這個內線號,她銘刻於心啊。
「喂,保健站嗎?我是工會何如月,請問鍋爐房的豐峻是不是在保健站?」
對方接電話的應該是保健站的哪位醫生,一聽是何如月,也很客氣:「在的,他在輸液室掛水。」
「什麼情況,很嚴重?」何如月怕去問豐峻問不出個名堂,便在電話里直接問。
醫生道:「面積不大,但蒸氣燙傷比較難治癒,怕有感染,所以掛水消炎一下。」
雖然這個世界的親媽是保健站站長,但何如月並不懂醫學,也不知道這年頭的醫學水平如何,醫生這麼說,怕還是嚴重的。
「好的,謝謝你。我這邊正好有事找他,一會兒我直接去輸液室吧。」
掛了電話,何如月洗了把臉,又拿毛巾擦乾淨,向保健站走去。
保健站她很熟悉,小時候她跟著劉劍虹去過。從最初行政樓里的兩個房間,後來變成託兒所樓上的一整層,現在又已經不夠用了,聽說廠里打算為保健站專門新建一個小樓。
吳柴廠真是欣欣向榮啊,從保健站的發展就可見一斑。
託兒所小樓外,砌著一段外樓梯,上去就是保健站。一邊上樓,一邊看託兒所的院子,小寶寶們吃過午飯,正在玩著大人們不懂的遊戲。再過一會兒,他們就要被逮進屋子裡去,扔到小床上去睡午覺。
看著這些小孩,何如月心裡突然寬慰起來。
所以豐峻應該沒什麼大事吧,起碼走到這裡,世界還很安靜和美好呢。
豐峻是沒什麼大事,甚至他都並不在輸液室。
他躺在病床上,臉色冷冷地,看著眼前漂亮的護士:「我不需要這玩意兒。」
護士卻一扭纖細的腰身,指著他的手:「為了你好呀,萬一感染了怎麼辦。你的手好漂亮好文藝。」
豐峻扭過頭,心裡生出一種想拔掉針頭的衝動。
何如月猜得沒錯,以豐峻的身手,原本不可能受傷,就算有突如其來的蒸汽,他也完全躲避得開。
但架不住工友的身手沒有他敏捷。
當他發現工友嚇得呆立當場時,豐峻下意識地沖了過去……
還好,他只是手上被燙傷。如果他不衝過去,工友可能就被蒸汽整個沖了出去……不,甚至可能,直接化成了肉塊。
這就是蒸汽的可怕。
縱然如此,他也沒覺得自己就到了需要輸液的地步,不過是發現保健站的醫生們、和前來配藥看病的職工們,也都在熱情討論著周文華的停職、以及周文華被黃國興和何如月趕出工會的軼聞……
豐峻突然發現,這裡也是個傳言集散地,所以,他留下了。
但眼前這個漂亮而陌生的女護士,居然仗著他不熟悉地形,沒有把他帶到輸液室,而是直接開了個病房,睡下了。
病房裡就他一人。原本也安靜。豐峻就想將錯就錯。
但後來發現,他是真錯了。
這個女護士十分聒噪,隔兩分鐘就進來看一下鹽水,隔兩分鐘就進來看一下傷勢。豐峻覺得,她再多來幾次,傷口沒感染也要被她熱情的眼神看到感染了。
眼下女護士又來了,甚至還大膽地誇他的手漂亮。
呵呵,我豐峻需要這些誇讚嗎?
我聽了三十年,聽得還不夠多嗎?
豐峻抿著嘴唇,一言不發,用僅露在紗布外的兩根手指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