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聽上去很荒謬,但費遠舟居然覺得,好像可能真有那麼回事。
對面的何如月,一本正經的話題已經結束了。她終於綻開了笑顏:「我的匯報結束了。費同志不要跟別人說啊,你偷偷去調查就好。我可不想別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怪嚇人的。」
費遠舟抹了一把汗,看來這丫頭還知道自己太猛。
「你放心,我不會外傳。不過你還是有個心理準備,我肯定會找陳小蝶的。」
如果辦案需要,這也無法迴避。何如月點點頭:「好,我先打打預防針,別嚇著小孩。」
「你還挺有愛心啊。」費遠舟不由調侃一句。
「誰沒愛心啊,都有。咱可是好人。」何如月笑吟吟回了一句。
費遠舟也不多逗留,道:「我還有事,回頭打電話約時間見陳小蝶啊。」
「好,費同志再見!」
揮手告別,望著費遠舟的白色制色飄然遠去。何如月終於鬆了口氣。
她給了一個方向,希望費遠舟不負期望,趕緊地找出真相。
正喜滋滋地要往回走,梧桐樹後轉出一個人,冷冷地望著她。
「以後談機密的事,記得看看樹後。」
第12章
若非樹下只有兩個人,何如月會懷疑這男人是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他那樣冷,那樣傲,宛若驕陽也化不開的堅冰。即便是嘲諷,竟也沒有多少不屑,只是疏離。
何如月恍過神來,不由抬頭望了一下梧桐樹。繁茂、粗壯、挺拔,而且緊貼工廠圍牆,果然又是納涼休閒、偷窺偷聽的絕佳之處。
這百年老樹橫行霸道的世界啊……何如月一口氣提上,恢復了氣勢。
「你是猴嗎?上班時間總上樹?」
藏青色的短袖、白到幾近透明的皮膚,何如月幾乎能望見男人太陽穴邊、有青色的筋絡。但筋絡是平靜的,能讓人感覺到裡面有血液在勻速流動的那種平靜。
男人聲音冷靜而低沉:「我是人。行人。」
這是在解釋他這回並沒有上樹嗎?何如月又想說話,男人已經從她身邊繞過,向前走去。
「你等等!」何如月急喊。
男人停下腳步等她說話,但沒有回頭。
「剛才聽到的,別去廠里說啊?」何如月態度放軟了些。畢竟她意識到剛剛跟費遠舟說的那些話,是多麼驚世駭俗。
連費遠舟這樣的警察都感覺到震驚,就別提這個廠里的普通職工了。
何如月不僅要顧及自己的名聲,也是出於尊重死者的考慮,不想她成為別人茶餘飯後的獵奇對象。
就在她等著男人的答覆時,男人卻緩緩轉過身。
「請教。性窒息,警察都不知道,你怎麼知道?」
不知怎的,和費遠舟說這些,何如月理直氣壯,但面對這個靜若深水、冷若堅冰的男人,何如月突然有一些慌張。
「看書啊。不知道有很多世界名著嗎?」何如月突然高聲道。
男人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冷笑:「原來世界名著講這個。」
何如月心虛。但還是要強掰。她相信這個廠里絕大部分人都沒看過幾本世界名著,這個男人雖然知道「何仙姑的何」、雖然是特種兵出身,但他既然被分配在車間工作,便也不會特別有文化。何如月覺得自己應該掰得過來。
「反正這個有警察去管,廠里流傳這些不好,這位同志你就別流傳了啊。」
「我沒這麼閒。」男人嗤之以鼻。
他也沒有再逗留,往前走了幾步,走到一棵更高的梧桐樹下,縱身一躍就從樹幹蹬上了枝椏,然後直接跳進了圍牆內。
只剩梧桐樹的枝椏還在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