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还行?这样吧,咱们文化系统的人随意喝。”
《沉浮》二十六(4)
戴眼镜的说:“文都发了,萧社长已经是我们报社的人了。怎么还对文化系统搞优惠啊?”
萧汛说:“报社也是文化嘛,还是一家子,都是一家子。”
秦汉说:“一家子还不把酒干了?”
两人论了半天,终于把酒喝了。萧汛才坐下来吃了两口菜,报社另一个留着长头发的人站起来说:“萧社长,我敬你一杯。”
萧汛站起来说:“不敢喝了,不敢喝了。咱们随意吧?”
长头发说:“萧社长,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久仰你的大名,你的大作我都认真拜读过。怎样,还是干了吧?”
萧汛说:“来日方长嘛,我真的喝不了酒。”
长头发说:“萧社长,那我喝了,你随意。”说着仰脖子喝了酒,喝完并不坐下来,又说:“报社自成立以来,乱了多年。这下好了,你这个大内行一去,报社就有希望了。”
萧汛直咧嘴笑,说:“你过奖了。我去了还要靠你们支持呢。好,这杯酒我也喝完。”说着,把酒喝下去,又做出痛苦的天真状。陆天翔看到她那矫情的样子有点反胃。又琢磨着报社这两个老兄大概也跟自己一样是混得背的人,提前来跟新领导套近乎了。
萧汛的目光跟陆天翔相遇,她有点不好意思,端了酒杯说:“来,咱俩喝一杯。”陆天翔说:“我正要敬你呢。”萧汛说:“行了行了,一起喝吧。”这回倒是很干脆地喝了。
文竹站起来,手里端着茶水杯子说:“萧社长,你知道我是不能喝酒的,咱俩就以茶代酒吧?”
萧汛也拿了茶杯去碰:“好好好。”
秦汉在旁边打趣说:“豪放得跟李白一样,却不能喝酒,遗憾遗憾!柳如是、李香君兴许都是喝酒的高手呢。给你遇上了,光是你不喝酒这一点也激不起她们的才情啊!”
文竹不服地说:“豪放不豪放可不在酒呀。是真名士自风流嘛!”
萧沣和杨厂长进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喝得差不多了。陆天翔能感觉出他们脸上不展脱的样子。杨厂长找个地方坐下低头吃饭。萧沣拿了杯子装出高兴的样子给大家敬了一圈酒,刚一坐下,文竹也不理会别人脸色,斜过头对萧沣说:“萧老板越来越年轻漂亮了。”萧沣勉强地笑笑。文竹还要说什么,萧沣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手机看了看显示屏却不接通就往外走。
“噢,这不是接了吗?”她出了包间说,“我出来了……”声音朝大门口的方向渐渐远去。
喝了几圈酒,包间里这帮文化人看来都有些兴奋,又口水乱溅地高谈阔论起来。这回是秦汉挑的话头,谈到长宁的神医如何如何神奇,某某中央领导某某名人等都预约神医治病……
陆天翔一直盼着谁能给他打个电话过来,他也就有理由离开了,却一直没有。人大概都有这样的体验,有些时候电话一个接一个,有些时候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一个电话,每个人的人气看来也是分阶段的。憋了半天,陆天翔终于鼓了勇气站起来说:“你们聊吧,我先走一下。老家来了两个人还在家等呢。”
萧汛和杨厂长送陆天翔出来,陆天翔和他们告别。他拐过身子来到河堤路上,感觉喝的那几杯酒全都堵在心上,恶心兮兮的。人在心情和气氛不好的时候喝下去的酒总是这样。一辆出租车从路对面转了个头在他身边减速,他摆了摆手让车开走。这段路快到尽头,路上没有路灯,乘凉散步的人大都在热闹处扎堆,走不到这儿来,所以很安静。凉风从空旷的漠谷河河道里吹过来,尽管其中夹杂着泥腥味儿和一缕又一缕污水味儿,但吹到人身上还是感到惬意,毕竟比钻在文豪食府里跟那帮人吃饭、听他们喋喋不休畅快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