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坐着的手执书卷的女子,有些激动的往前跨了两大步。
流苏恍然,一时竟无法反应,她转头看到宣砚,英姿飒爽一如从前,也不由站了起来:“砚儿,是你!”
这当儿莲喜已奉了茶上来:“公主,请用茶。”
流苏细细看着宣砚,温柔的问:“什么封号?”
宣砚有些赧然:“长乐,长乐公主。嫂子,你过的好么?”
流苏笑着摇头,温婉道:“砚儿,我嫁人了,不再是你的嫂子了。”
宣砚神色郁郁,嘟起嘴道:“我不管,你永远是砚儿的嫂子。”
流苏纠正未果,也就不再坚持:“裴航对你好么?”
宣砚的眼底一抹淡淡的怅然和无奈,笑着回道:“有什么好不好的呢,也就这样罢了。”
流苏想起她之前那样义无反顾轰轰烈烈的爱情,今日再看她,所幸她并无从此消沉,还是那个豪爽的宣砚。有些了然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是啊,也不过就这样了。”
她们静静的对视一样,又都有些狼狈的闪烁别开眼神。谁也不想在对方眼中看到一样的被爱伤害过的痛、茫然、恐惧和逃避。
宣砚掩饰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转移话题:“嫂子,晚上宫里的家宴,我和裴航都会去,你也去罢。她犹豫了一会,“不要怪皇兄。他没有恶意,嫂子,大约你不知道罢。他这几日在朝上说要废了康皇后和其他几个妃嫔,只立你为后,朝中一片反对声浪,他撑的很辛苦。”
流苏有些惊讶,这么大的事,她却毫不知情,这一刻,她才知道宣墨将她保护的有多好。
“嫂子,皇兄的本意,不是要让你承担什么。他也知道人言可畏,外面多少声音都是被他压下的,不欲让你知晓。只是,他可能用错了爱你的方式罢。”
流苏蹙起眉:“康凤同意吗?他才登基没多久,还需巩固势力吧?”
“康凤倒没什么意见,就是朝中几大派的家族势力闹得最厉害。皇兄登基以来,其实已经培植了自己的势力,架空了几大家族的权力,所以问题不大,才提出废后一说的。”
流苏微微笑起来:“他总是清楚的知道自己要什么,却从来不问我是否愿意接受。”
宣砚听这话,有些急了起来,刚想开口解释,被流苏打断:“砚儿,晚宴我会去的——我有些累了。”
宣砚听到流苏下了变相的逐客令,只得起身离开。
冬日天色暗的很快,一盏盏红灯笼在灰蒙的夜色里明亮亮的扎眼,流苏只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莲喜阴霾了多日的脸终于有了笑颜,替流苏梳着发髻,笑嘻嘻的说:“今日家宴,那些娘娘们肯定都想尽了法子争奇斗艳,咱们也不能输了人,依我看,那些娘娘们空有一张脸蛋,才情风韵却不及夫人的一半,都是些庸脂俗粉。”说着,还状似嫌恶的皱了皱鼻子。
流苏觉得要纠正莲喜关于“自己也是皇帝众多女人中的一个”的想法,是很困难的一件事,也就不再浪费唇舌,只淡淡的看着镜子里的人。
苍白瘦削的脸庞因为敷了些胭脂,总算有点喜庆的颜色,云髻上也不若往日的素淡,也插了几支精致华丽的钗,随着步履移动摇曳出一道道光芒。身上是玫瑰红的蜀锦长裙,罩着银红碎花坎肩,围领和袖口处缀了一圈柔软洁白的兔毛。莲喜将流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几遍,满意的拍着手:“咱夫人就是好看。”
丫鬟们提了风灯和镂空暖炉,随侍在流苏身侧。
流苏踏出园子,看向远处的琼楼玉宇。她,还是第一次踏出晚蔷园,真真正正的看这华丽的也许将囚禁她一生的皇宫。
柒拾贰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