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
他说,这么晚了,你去了哪里?
我虽然心虚,却也从容,我说,这是我的事情。
他突然就笑了,说,我就喜欢你这丫头的脾气!倔强!像我家儿媳妇!
然后,他对老陈说,你瞧这孩子跑得气喘吁吁的,快坐下吧,喝杯水。
他突来的慈爱让我有些适应不了。
我狐疑地看着他,说,我不喝。
他说,那你陪我坐坐吧。
这时,凉生从里屋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切,说,怎么了?这是……呃,你怎么来这里了?
周慕笑笑,说,我啊,刚才要跟姜丫头讲,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生了你和你哥这两个男孩,谁都跟我不亲!我啊,老了,人老了,心就是一把稀泥了,软啊,软得没边儿了啊,总想找个人说道说道。
他说,好了,不早了,都睡吧。
周慕走出门去后,凉生看着我,没说话。
我说,凉生,对不起。
他的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楚,沉声说道,别说了,我都知道了,否则……花园里,我也不会将求婚变成变魔术。呵呵,真像一场笑话!
我说,对不起,凉生。
他看着我,用手轻轻掠过我的发,说,是我亲手用时间将我的敌人变得这么强大了,这不是你的错!他说,姜生,人这一辈子太长了,决定和谁在一起,不必这么草率。我想要的,是你姜生的一辈子,而不是一个短暂草率的决定。
他说,时间,我给得起!
他说,我等你。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航班在明天清晨。
花神咖啡厅里,他戴着墨镜,看不见这城市的行色匆匆,苦苦地等一个人,彻夜守到天明。
他本来是准备不辞而别的。
却被她约在了这里,为了她那可笑的优惠券。
她大概已经忘记了这场约会吧。很多天前,她曾与他约定,五月的最后一天晚上,花神咖啡厅,不见不散。
为此,他在今夜假意说出门散心,骗过钱伯,并主动选了一位最贴心的手下陪着,以防钱伯疑心。
这一夜。
他一直在纠结,如果她再次哭着对他说她是姜生,他的心墙会不会坍塌。
但是,他不敢坍塌。
他太怕。
若将她认下,那么,如果自己手术未成功,她将终身伴着一个瞎子,他不忍;可若自己手术成功了,怕不等他们再相见,程家已将她同自己变成天人永隔。
如今的钱伯,无论如何纵容着他与她,都会在该翻脸的时刻,变得比谁都残忍。
若他是一只狼,那么钱伯就是那个将他亲手变成狼的人。
时间匆匆过去。
他突然想到,或者,她根本不会来赴这场约。
下午刚刚听说,那个男子,就在不足百米的距离外,单膝下跪,向她求婚了。
最贴心的手下,站在他的身旁,几次劝他未果,便不再多言。
清晨的阳光,终于突破夜的黑,落在了他身上。
他缓缓起身,语气那么淡,说,我的阿多,她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