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質的飛躍。」
「不枉你把自己鎖在家不眠不休了一周,」米迭探過頭去,凝神看了看屏幕,「說來聽聽。」
樊星撥了撥頭髮,眼中閃過一絲興奮,她臉色因熬夜而顯得蒼白,整個人卻像在發光,「修復了邏輯bug,優化了語義分析,微表情識別也更精細了。」
「看來這個50版本整體都升級了。」
「不,」她握了握拳,身體竟不由自主地有些微顫,「是重生。」
「好極,」米迭一撩長發,簡單束了個髻,耳邊微卷的髮絲帶著午後陽光的氣息。她伸手滑動滑鼠,已經有點迫不及待:「今天可以好好給arthur教授寫份報告了。」
「嗯,第128位,」樊星活動著酸痛的肩膊,揉揉太陽穴:「這個孟橙……還會再來嗎?」
「做我們這一行,總會窺探到很多人的隱私,」見她仿佛還在回想剛才,米迭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觸屏幕,調出歷史檔案記錄,「我們有時像是故事收納袋,有時像是垃圾回收站,得自我調節情緒才行。」
從第一位到第一百二十八位,電子文檔隨著手指撥動而更換畫面,一頁頁,一行行,仿佛連標點符號都烙上了傾訴者的情緒。
而樊星只輕輕搖頭,不為所動:「我不關心故事,我感興趣的,只有數據。」手指點導航欄,兩邊的屏幕出現方才的錄影,前後左右來自四個方向的鏡頭,把孟橙的神情、細微的動作都一一收錄。中間的屏幕則是所有的對話,每一句後面都帶有不同顏色的標註。
……
我的付出總是沒有回報,總是這樣,一直是這樣——紅外熱成像顯示咽喉部位溫度上升了02,情緒厭惡,撫摸腹部1。
除了道歉,他什麼都不做,又留下我獨自面對所有的嘲諷,又是這樣——腳底脈搏跳動加快到110/分鐘,血壓飆升到160/95hg,撫摸腹部2。
爸媽那邊,會失望吧,嗯,會對我很失望,他們從來對我都是失望的——口腔在憋氣,企圖抑制自己的憤怒。
我剛剛才開始有了新的希望,以為人生從此會不一樣了,噢不,這是我幸福的終結——自相矛盾,情緒糾結,撫摸腹部3。
……
「背後洞察:討厭自己一個人,但卻總是一個人,討厭孤單,但卻總是孤單,猜測有少年/童年陰影,對新生命的質疑與糾結,」停止滑動滑鼠,米迭微微直起身子,「我的感覺沒錯,下場悽慘的愛情只是表徵。」
「看吧,數據遠勝於故事本身。」
「習得性無助。」
「說人話……」
「心理學裡有一個著名的實驗,狗通過訓練是可以躲開實驗者的電擊,但如果它之前曾多次受到不可預測無法控制的電擊,即便後來有機會有能力逃離,它也變得無力逃脫。」
「那和被木樁拴住的小象是一個道理。你的意思是,即使孟橙預見到愛情背叛的下場,她也不願意正視,或者主動終結這段關係?」樊星皺了皺眉,顯然無法理解,「戀愛中的女人,真蠢。」
「嗯,人如果產生了習得性無助,就會有一種莫名絕望的宿命感,」米迭暼了一眼有點出神的樊星,伸手揉亂她的短髮,「怎麼,你要和我這個lu畢業的心理學博士探討學術嗎?」
「沒興趣……drai就能告訴我結果,他可是天下無敵的讀心者,」樊星沒好氣地打掉她的手,又喃喃道:「還是孤家寡人的最好。」
「吼?」米迭輕笑,神情慵懶得像一隻貓咪,「這樣的話被江原聽見,你會從此下不了床吧?」
「再胡說……」樊星少有的臉色一紅,反擊道:「所以樓下那捧粉瞎了的花又是誰送的啊?韓先生?林先生?還是隋先生的『本周精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