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已是一片水汽氤氲。
“阿羲,你什么都知道。”他启唇,余音不稳,笑容苦涩。
靖安眼底一片冰冷,嘴角微挑,冷傲凄艳:“不错。”
好,真的是好极!谢谦之只觉心寒,他小心翼翼只怕她知晓真相,即便太子颜是他们之间不能触碰的伤痕,他也怕那真相会伤了她,所以即便继续恨他也无妨。可最终他却是被靖安剥离在外的人,她什么都知道却选择缄默不言。
“阿羲,你从没想过我吗?”谢谦之从未想过自己会问出这么懦弱的话,就像从前的靖安一样,只是他不知道,在靖安眼里,他是否一样的被动可悲。
“缄默是罪吗?”靖安被迫仰视着他,却没有流露出一丝诚服的神态,眼眸灿若晨星,轻描淡写的反问道。
“缄默是罪吗?认知多少是你能力的局限,而我有权选择沉默或是告知。”多年前从他嘴里听到的话,今天她终于一句一句还给他。
“那么现在,谢谦之,我再问问你,缄默是罪吗?”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撑在她身侧的手掌已紧握成拳,你现在知道自己当初毁掉的是什么了吗?
“你知晓王婉心怀叵测吗,你事先知晓吗?”
阴暗的佛堂里,是谁还曾怀着希冀,却只望见他的背影。
“谢谦之,夫妻八年,你就从未想过我吗?”
他漠然回头,对上是她盈满泪水的眼睛。
“缄默是罪吗?认知多少是你能力的局限,而我有权选择沉默或是告知。”
缄默是罪,在你沉默的那一刻,你已经背弃了“夫妻一体”的誓言,纵容了另一个人对她犯下罪恶,无视了她曾经的信任与付出,不要以为你只是沉默,你就不是帮凶。
谢谦之无力辩解,无论披上多么华美的外衣,弱肉强食都是不变的规则,那时在他眼里,王婉是等待时机、能屈能伸的强者,而靖安则是空有一切却愚钝无能的弱者,告诉了她又能改变什么,何况他不需要一个负累。
易地而处,他心中却难受之极。
因为谢谦之此刻终于看清,那时他的出发点从来只有自己,而靖安所想的永远都是“我们”。
所以他那时没有想过她,就像她现在没有想过自己一样。
无关对错,只是无意识地将这个人从生命中剥离。
冷眼看着黯然与脆弱从他脸上交错而过的,靖安神思游离着,曾经的谢谦之也是这么看着她的吧,不觉轻嗤出声,随手推开他:“真难看!谢谦之,我当初一定比你现在好看。”
“是,你至死都保持了一个公主应有的尊严与骄傲。”谢谦之顺势坐到了一旁,渐渐冷静下来,他到如今都忘不了那犹如凤凰涅槃般的一幕。
所有人都以为时光磨平她棱角的同时,也湮灭了她的骄傲与风华,怯懦平庸的如同寻常妇人。即便是王婉也以为她会以谢夫人的身份苟活一生,毕竟她那场奋不顾身的爱情曾被所有人引为笑柄,凤凰折翼,谁还记得她骨子里的血性。
谁会想到一朝涅槃,凤凰会重回九天之上。
靖安显然也是想到那场大火了,清冷一笑:“谢谦之,曾经在我知晓你和王婉往事,父皇逼婚后,唯一能让我在你面前抬得起头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不是我带给你的名利与富贵,不是仗着不知者无罪,也不是因为我有多爱你。”
“而是恨过、怨过,却没强求过你回过头爱我。”
“我做得到,希望你也能做到,不要叫我看不起。”
谁说靖安愚钝的,她清楚的知道谢谦之的软肋在哪里,继而先发制人,堵死了他的后路,他从来都小瞧了她。
“那太子颜呢,你也能放手不管吗?”谢谦之挡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