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瞪了潘尼一眼,然后将花环套在一个墓碑上面,开始静默地祷告,敏锐的听觉捕捉到的词语,并非向某位神祗念诵的祷文,只是倾吐着一种思念与哀伤。
法师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个疯女人有点可怜。
似乎祈祷结束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谢谢。”
“唔,举手之劳而已。”潘尼受宠若惊地耸了耸肩,注意到她用袖子抹着自己的脸颊,心里也不自觉地开始软化,不过他不断地提醒自己这是个喜怒无常的女疯子,因此并不试图进行多嘴多舌地安慰。
“那么,我们可以回去了?”他抬头望着黯淡的月色,心中忽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雾,一直以来那股缠绕在自己心头的不祥预兆忽然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感觉到多少宽心,而是更加感到不妙。
因为他的预感能力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是时候回去了,他这样想道。
“等一等。”兰妮露按住了他的肩膀,目光盯着大宅的方向,潘尼就看到两个黑袍学徒走了过来。
这两个人的神态趾高气扬,看到兰妮露,目光中露出一股欣喜的神色,然而说话的语气却十分傲慢:“啊!兰妮小姐,费兰德林大人一直期待着您的归来,他刚刚为您选好了下次舞会见面的对象。”
“叫那个对象吃屎去吧。”兰妮冷哼一声,看着说话的黑袍侍者——这个人二十来岁,眉宇间带着股天然生成的高傲,完全无视潘尼的存在,潘尼暗自皱眉,拥有这种胆量的学徒在塞尔可不多见,不过有这种胆量,大概也有相应的资本,或许他是费兰德林的亲信?
听到兰妮简明扼要分毫不带善意的回应,这个人的脸色灰了一下,然后就见兰妮朝旁边挂着花环的坟墓扭了扭头:“他今天没来过?”
“呃……”这个学徒错愕了一下:“这是谁的墓地,和费兰德林大人有关系吗?”
潘尼注意到兰妮的脸色瞬间好像涂了一层黑墨,仿若与夜色融为一体。
然后他就看到,她抽出尖刀如同愤怒的山猫般凶猛地冲了过去,那个人的喉咙破裂之后,脸上才露出惊恐万分的神色,捂着喉咙倒在地上,鲜血如喷泉般从指缝间溅了满地。
另一个学徒发出一声尖叫,疯子似地转身连滚带爬逃命去了。
潘尼目睹这一幕人间惨剧,手脚立马冰凉,再次深深体验到这个女人的疯狂与不可理喻。
她丢下了刀,双手捂住脸半跪在地上,哭泣的声音进入法师的耳中。
他的神色再次动了动。
“我讨厌你们。”她带着哭腔喊着,透出一股歇斯底里的味道:“你也一样,我讨厌你,所有的男人都是。”
法师翻了个白眼。
虽然很早就知道了这个事实,但是听到她用这种直抒胸臆的方式呼喊出来,心里仍然有一点不舒服。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他倒也有些理解了她的心情,虽仍然保持着警惕,不过恶感却无形降低了不少。
她其实也挺可爱的。
他看着蹲在地上发泄的兰妮,拍了拍她的后背,指了指那座大宅:“喂,你真的不考虑回去?”
“我……”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神色复杂地注视了一阵那所宅院,歪头注视着地面:“我不回去了,你……能带我走吗?”
“带你走?”潘尼神情诡异。
或许在前一天,他会因为这样的要求感到莫名其妙,但是现在,他却有点明白兰妮的想法,他摊了摊手:“你的父亲大人……呃,实话对你说吧,我不想得罪他。”
她看着潘尼的目光立刻变得充满了愤怒与失望,又拾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小刀。
潘尼暗暗汗颜,虽然不怕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