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从我握紧的掌心传来。与此同时,我只觉得手腕一紧,像被什么勒住了似的,接着就在强大的拉力下,身不由己的朝那丝织的墙壁栽了过去。
光和空气湍急地灌了我的意识,就像被放回水中的鱼一样,还未完全恢复神志的我用尽全身力气深深的呼吸着,茫然地抬头看向拉力传来的方向——已经……这么晚了吗?
——破败的窗格外,初升的蛾眉月纤细的挂在天空,薄冰一样的月光映出把我拉出来的人的面庞,那是一张平凡的脸——散落在额角的头发和不习惯与人对视的眼睛都呈现出温吞的栗色,唇角也流露着优柔寡断的神情,只有鼻子的感觉格外端正,可惜鼻梁上架着的旧玳瑁眼镜多少冲淡了那种利落感,整体看来,就是没有什么特色的好好先生的形象。
“如果不是这件衣服掉在门外,我还不知道你们在这里呢!”好好先生并不看我,只是扬扬手中的那件玉虫色旗袍,他的样子有些疑惑,“你们怎么会在放旧绫子的仓库里啊?”
我连忙抬头四顾,只见四周堆满了陈旧的丝缎,积了厚厚的灰尘,像是有点年头了,于是恍然大悟的叹了口气:“难怪了……原来是布料的仓库啊!”
“真的是仓库吗?”冰鳍冷淡的语声在我身后响起,因为刚刚的经历,他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请问这是绫罗户窦家吗?千寸师傅在不在,我们有件事情想麻烦他。”
好好先生有些意外的看了冰鳍一眼,立刻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那个……我就是。”
这里果然就是绫罗户,眼前这个平庸的男人就是千寸了?那么记忆的空白之前,我看见的无数飞舞的眼睛里,染满白凤仙花香的人……又是谁?我压抑不住心中的疑问:“我在堂屋里看见……”
“千寸师傅!”冰鳍突然大声截住我的话头,“实在不好意思,我家祖母中秋节穿的旗袍上被燎了个小洞,我们是来麻烦您织补的。”
“这样啊……那不必着急。”千寸有些手足无措的摸了摸后脑勺,避开冰鳍的眼神腼腆地笑了,“我手边还有一件要紧的工作……既然中秋嘛,那有的是时间……”
虽然说是我们求人家办事,但这位千寸的态度也未免太没神经了吧!什么叫“有的是时间”?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如果不快点动手,我们会赶不及在团圆饭前把衣服拿回去的!或者千寸他根本就是在讽刺我们来得太晚,再怎么赶工也来不及,所以根本“不用着急”!
我正心里不快,千寸却绕过冰鳍走到我面前:“这件工作真的很要紧,所以,快给我吧。”
“给你什么?”我奇怪的看着千寸,没好气地说。
言行温吞的千寸难得的流露出焦急之色:“金线啊!你手里的金线。”
他怎么知道我手里握着那团从冰鳍衣服里拿出来的,会自己发光的金线!
突然间,不知名的恐惧像尖针一样刺入了我的脑际——幽艳的白凤仙香气,染着凤仙花汁的苍白指甲,黑得吞噬了光线的纱衣,像热带花朵一样浓郁而甜美的红唇,从那红唇里逸出的话语——金线……给我金线……
记忆拼图中妖艳的碎片,渐渐组成了这一幕幕诡异的图景,这一切,都掩映在乱飞的眼睛里,那些深黑的眼睛,带着凛冽的、冷彻的神情……我下意识的后退着——当时也曾拒绝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有这团金线。然后,记忆就被那浓稠的黑暗淹没了……
“曾经有人要过这团金线的!”我伸手拉住冰鳍,“在很多的眼睛里的那个人也要过金线!然后白凤仙的味道变得那么浓,我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冰鳍瞪了我一眼,放弃似的咋舌——这下什么也被我说出来了。不再迂回委蛇的冰鳍用少年罕有的目光冷冷注视着千寸:“我说……千寸师傅,这个家里除了你之外,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