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每天忙于大使馆和学校的事情,安慰着远在英国的父母,同时关注着莲的状况,看望莲的人去了又来,莲却没有醒来的迹象。
塞巴斯蒂安对于加百列的执着并没有其他评价,只是每天待在莲身边,希望自己的气息能令她舒服些,偶尔也会对莲说说他的前世今生。
“呐,恶魔可是不懂得放弃的种族,快点醒来吧。”
这些天,莲知道自己正一点一点沉入意识深处,渐渐地她开始听不见外界的声音,往昔的情景一一重现,她害怕、她留恋,她一遍一遍走过那些曾经,却找不到出口。
意识海中,莲静静地坐着,樱花大片大片飘落,似是要将她掩埋。
莲看着不远处的河边一抹蓝色的身影伏在人鱼身上,红唇开开合合,晶莹的泪珠在不觉间大颗大颗滑落莲的脸颊。
她知道,她知道那个身影所说的话语:“父亲,不要走……”
原来是这个时候啊。莲暗自感叹。
那抹蓝色不是她人,正是最初穿越的莲,鲛人和翼人的混血——神无。
鲛人和翼人,一个生活于海底,一个翱翔于天际;一个是海中的佼佼者,一个是天空的主宰者。他们都热爱自由,亦向往自由,然而他们同样不容于世。即使被称为神使,翼人的存在也是人类所害怕的;即使人鱼的肉能够长生不老,人类对他们也是忌惮的。而那时的莲,便是出生在这样一个环境下。
阴阳师也好,巫女也罢,甚至是和尚都千方百计的想要除去父母和自己。八百比丘尼,传说中吃下人鱼肉而长生不老的母亲,令帝王羡慕又恐惧,却没人知道她是因何机缘得到此机会的,可是莲知道,只有她知道:
那是父母的缘起,亦是他们的缘尽。
河边又出现了另一个身影,纯白的和服,优雅高贵的身姿,微微隆起的小腹,背后是一双漂亮的羽翼。
“夫君……”八百比丘尼看着死去的丈夫,呢喃着,不可置信。
“母亲!”看着八百比丘尼的动作,莲想要阻止,却穿过了八百比丘尼的身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八百比丘尼一点一点吃掉那人鱼的心脏,看着人鱼散去身形。那时的神无更是呆呆的望着八百比丘尼,蓝色的眼眸空洞无神。
“母亲,你这是爱,还是恨啊……”再次目睹八百比丘尼的疯狂,莲低声感慨。
人鱼血肉,剧毒也。不幸者,食之毙命,幸者,初食长生不老,再食解除此状。
当年莲的父亲便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自己的血肉救下了重伤的八百比丘尼,从此与八百比丘尼结下深厚的羁绊,后来又是他的血肉,解除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如今作为第三者目睹八百比丘尼的举动,看到她眼中足以淹没自己的情愫,莲才理解,八百比丘尼对自己的父亲情深似海,正是因为太爱他,所以才想将他留在自己身体中。莲想,若不是因为八百比丘尼当时怀有身孕,也许,那时她就抛下自己那么去了。
莲默默转身,走向下一个路口,唇边是释然的笑。
“我一直以为您是恨父亲的,现在看来您是太爱他了。母亲,您找到父亲了吗?”
继续走着,莲看见了熟悉的安倍宅,她站在门外,一时手足无措,不知该进该退,竟有点近乡情怯的意味。莲犹豫再三,决定穿门而入的时候,她看见了匆忙赶回安倍宅的六合。
莲跟在六合身后,看着他急切的身影,不由回忆这是什么时候的记忆,直到六合从自己原来的房间来到晴明的房间,看到自己脸上的血色褪的一干二净,好像睡着了一般躺在晴明怀里,莲才知道是什么时候。
那是自己的死期,是自己在那个世界上,灵魂最后的记忆。
莲看着六合沉默的走向晴明,伸手接过一对